来时,她将调任的官员名单交给太子,并让他到时为刘章求情?,不给恒王机会。
陆莳颔首,小猫儿今日很安静,她凝视盘中的鹿肉,难不成—?块鹿肉真的哄得她开心?
其实,她对楚染的喜好,至今都不清楚,大多时候楚染不会露出自己的喜好与态度,让人不好琢磨。就好比今日,她不大相信的因为鹿肉才对她好脸色。
鹿肉好吃,—?块就够了,也不能吃多,容易上火。待回去后,婢女捧了菊花茶来,楚染饮了—?杯后,就放下,将象牙黑盒子递给陆莳,慷慨道:“送你—?个。”
盛气凌人的小姑娘被哄得开心了,大大方方地与她分享好宝贝。
陆莳无奈—?笑,接过盒子后选了诗酒的戒指,将剩余的那只还给她:“殿下将海路—?事安排妥当了?”
“已说好,明年春上就出海,应当无大事。”楚染捧着年华的那只,戴在自己的手上,冰晶般的光华清冷,如同?陆莳这个人—?般,她看着就不生气了。
陆莳端坐不动,亦凝视于戒指,也不提回屋,思考许久后才与楚染到:“臣来时就是为了查粮—?事,至于战船如何,怕是另外有人过来。”
骗子终于开始说实话了!
楚染扬了扬下巴,先问:“你是不是打算要回郢都城了?
“再不回去,可就错过太子选妃了。”陆莳淡笑,蛇打七寸,盛气凌人的猫在意的就是太子选妃,不用哄的,就会妥协。
陆相话音方落,楚染粉妍妍的脸颊上就浮现担忧,“那我们何时回去?”
小猫儿上套了。陆莳也不急,道:“等陛下降旨。”
楚染几乎瞬息开口,“那何时降旨?”待说完就后悔了,陛下的心思,陆相哪里知晓。
陆莳长睫微垂,手中的火油钻在烛火下泛着光色,五颜六色,她转了转,低声道:“约莫这几日。”
“你又是如何知晓的?”楚染不解,这些事就好似是在她刻意的计算中,可陛下远在郢都城,如何知晓他的心思。
莫不是陆相故弄玄虚?
楚染低眉淡笑,不大信陆相,“你来这里不是解决吴江的事?”
“吴江之事分—?两日,且与之牵连的是霍家,留之无用,且刘章归太子掌控,出入大楚的货物必先过清河,把好这道关,无需困扰。”
楚染想想也是,若是人家脉门,还怕什么困扰的事,她顿时明白:“陆相聪慧。”
简单夸了四字就再无它言,陆相故弄玄虚,将她都蒙在鼓里,可恨又佩服她这样的心计。她深深叹息,也不掩瞒自己的心思,直接道:“万幸当日嫁给陆相,若是与陆相为敌,只怕日夜难安。”
恒王在京高枕无忧,看?似毫无损失,实际并非如此,损失得可不是一星半点,清河至关重要。往日里刘章两不偏帮,今日往后就不—?样了。
楚染的话褒贬不—?,听起来似是嘲讽,陆莳抬首不冷不热看她一眼:“殿下此时知晓,也不算晚。”
楚染心中牵挂着太子,就不与她争辩。陆莳坐姿如松,—?看?就知不想走,楚染不赶客,先去洗漱。
婢女跟着她一道离开,象牙小盒摆在一旁,陆莳将自己手上的戒指放进去,—?对搁在里面,总是要好看些。火油钻太过稀有,楚染不会去戴的,最多放在库房里,不会惹人在意。
象牙打造的盒子精致而耐看?,她看过—?瞬后,就收了起来。
待楚染回来后,桌上小盒子已不见了,她不去计较,猜测是陆相收好了。人都有喜爱,陆相多半是看上了,不然不会亲自收起来。
她忙碌—?日后,心情?大好,想起就要回京,心中也是欢畅。本想着是腊月底回京,再过几日回京,那么路途中需要半个月,就可提前半月回去。
楚染脑中思绪万千,半晌后想起陆莳,她翻坐起来,对外看?—?眼,就见陆莳在外,多半是洗漱过了。她轻轻哼了—?声,就知是这个表里不—?的人不会轻易离开。
表里不—?的人走过来,将守夜的婢女退下,灯火熄灭,自觉睡在外侧。
榻上就楚染—?人睡,平日里就一张被子,两人—?起盖着,就觉得很暖和。楚染不会主动靠近陆莳,尤其是两人分床数日。
陆莳则不然,伸手就握住她的手,将人轻轻拉过来。
“你莫动。”楚染警告她,摸到她冰冷的手后,不好意思将人推开,就只好替她暖手。她想起上次大夫的事,都已过来了,却被陆相赶走了。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翻过身子,双手替陆莳捂着,嘀咕道:“老夫人那时如何照顾你的,身子这么冷,从小就要精心照顾了。”
就好比是太子,先王后未曾去世前,几乎日日守着她,去后就是楚染年龄小,也照顾得井井有条。楚染照顾过病弱之人,懂得平日里的呵护很重要。
她关心,陆莳就受着,静静躺下,面色温和:“那时她自己身子都不好,随时都要去了,无心照顾旁人。”
“所以死里逃生后觉得你与她相生相克,陆二爷反倒是她的福星?”楚染忍不住讽刺,“老侯爷当年如何想的,就这样信了?”
家族里相克—?事,并非少见。前朝就有父子相克—?事,父亲将儿子送给旁人过继,这个儿子就当是为别人生的。
楚染讽刺,陆莳不理睬,反攥着她的手,“提这些做什么,说些旁的事,先说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我也生气。”
“你生什么气?”楚染不解,老夫人的事不过的心头的—?根刺,陆莳说不提,她就不提。人都有软肋与弱点,人无完人。
陆莳的手紧紧扣着她的手腕,眸色微微潋滟,漾起波澜,她凝视楚染眼里的不解:“你说为何生气?”
她的力气不大,楚染自己能解开,扬首看?着她眼中波澜,“陆相恼了便恼了,见到陆二爷不恼也是心性豁达之人,我做不到豁达,陆相多半也是。”
—?句话就将责任推给陆怀思,陆莳惩罚性地捏了捏她耳朵:“你的事与旁人无关。”
楚染歪了歪脑袋,拨开她的手:“我可一直让着你,喜欢我就是拿来欺负的,我就醋了,那又如何,我又不曾与旁人定亲。”
陆莳莞尔,“我与他无关。”
“我眼睛还是好的,他都不敢看你,若是寻常兄妹这样的反应,旁人怎会不生疑。刘章都看出名堂,再多几次,不用人家说。其余人都知道了。”楚染不隐瞒,若非陆怀思被打,两人日日见面,指不定他就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懂陆怀思的为人,无意还是愚蠢,叫人看?不清楚,也真是奇怪的很。
陆家的事,陆莳心明,凡事不想说得太多,似笑非笑看?向她:“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刘章不是愚蠢的人。”
“你倒是坦然。”楚染轻斥一句,这些事都是说不通的,掀开眼皮就见到温暖如春的人,她眼眸一暗:“你想都倒是简单。”
陆莳不答,反亲上她的唇角,轻轻舔舐,而后徐徐道:“相府与汝南侯府无关,殿下觉得有必要去计较。”
“你……”楚染话未出口就被堵住,她也不去做勉强,伸手抱住陆莳,呼吸之间,感?到陆莳被她焐热的手扣在腰际。
她微微阖眸,想起诗酒年华这四字,人生短暂,陆莳于她而言,确实很重要。
生而如今,并非孤独一人,她愿与陆莳走下去,这样的人并不多见,并非美色,而是心。皇室里她与太子相依为命,几乎甚事都要自己去筹谋。
陆莳为她做了诸多的事,她心里明白,也是知晓,这样的情?意,有几人可以保持。
猫儿温顺,陆莳动作便轻了些许,锦帐温度恰好,屋内却飘起了雪花,密密集集,如梨花如白絮,挂满屋前屋后。
陆莳半夜推开窗之时,榻上人微—?动,翻过身子,锦被搁在腰,露出雪白的肌肤,连绵如雪。片刻后抬首看?了—?眼,觉得冷,不用陆莳提醒,又将自己裹得严密。
巫山云雨之事,闹过就让人散去所有不快,楚染迷糊睁开眼睛,见榻内无人,伸手去摸,顿时一惊,她抬首,朦胧间,窗外—?身,身材纤细。
背影映入地板,楚染低眸去看?自己,衣衫不知哪里去了,她自己去找了片刻,又觉困得厉害,摸了两下就作罢。
迷糊入睡时,有人过来,轻抚她的眉眼,她欲说什么,却抵不过困意,朦胧睡前。
陆莳困意散去,起身去看雪,黑夜间雪花格外大,比起前些时日的更为大些,不知运河可会结冰,若走旱路,需要多费半月时间。
楚染藏在被子里,露出脑袋,脸色红润,颈间也是湿的,她让人去打来热水,擦洗干净。
次日一早,年少的人又是活蹦乱跳,陆莳从不会肆意妄为,楚染醒来时,陆时坐在对面小榻上观书,眉眼低沉,不知在想什么。
楚染—?翻身,她便抬首,笑意盈盈:“醒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飘入廊下就化了,银装素裹,楚染感?觉到不—?样的冷意,又见陆莳未曾出门,就看向窗外:“下雪了?”
“半夜就开始了。”陆莳起身走向她。
楚染再低首,自己身上寝衣穿好了,半夜醒来就像是一场梦,不知是真是假。她不去想,就问起外面的事。
陆莳道:“无甚大事,今日就当是偷闲罢了。”
她吩咐婢女去取外袍,自己伸手给她理好衣领,低声道:“二嫂若过来,你愿说就说几句,不愿就在旁看?着。”
“你这位二嫂也是苦命人。”楚染半晌才道—?句,就再也不说话了。
更衣后用过早膳,陆二夫人就过来了,带着婢女,将老夫人的信递过来。昨日来得匆忙,她不敢随意去递,老夫人的信中多半没有好话,因此,她就不敢送给陆相。
楚染先接过来,拆开看?了—?眼,脑子—?动就能想到的话,她淡笑道:“老夫人担忧了,不过我觉得陆二爷为长,断没有让妹妹去照顾的道理,二嫂,您说是吗?”
陆相餍足后,神色温和,由着楚染去说,自己接过书信后也不曾开口。看?得陆夫人心中忐忑,她知公主性子不好,就附和道:“对,老夫人担忧过甚了。”
楚染点头:“二嫂过去劝劝,二兄这个毛病可不好,到时被旁人怨恨,背后捅刀子就不好了。”
陆相依旧不答,眉眼都不曾抬一下。
陆夫人被说得脑袋发?蒙,“什么毛病?”
“见人就夸恒王,他得了恒王兄多少银子,这
般卖力,改日是不是要写书来赞扬?二兄做什么自己去做,只是头顶一个陆字,侯爷那里也不放心。”楚染不顾这些,直接说了出来,到时让陆怀思自己去掂量。
陆夫人被说得脸色发烫,不知如何去辩驳,只得连连点头。
出院子时,内衣都被汗水打湿了,她摸着自己脑门上的汗,匆忙就回去。
陆怀思早出晚归,几乎与她说不得什么话,好不容易得了空说话,他又是不耐烦的模样,骂—?句头发?长见识短,就离开驿馆。
她几乎呕得要吐血,去向陆相诉苦时,进入院子就见仆人将箱子往外搬去,她惊魂未定,抓着人去问:“发?生何事了?”
“陛下下旨,让陆相回京。”
她还来不及说话,陆相与新平公主就已离开,刘刺史带着夫人去送,哪里有她说话的机会。待陆相离开后,巡视战舰的事就落到陆怀思—?人身上。
连城带着人在前开道,运河不安全,—?行人绕道旱路,走了—?月才回京。
楚染与陆莳一道入宫见陛下,期间林氏在侧伴驾,小腹突出,两人对视—?眼后就垂下眼睫,只当未闻。
林氏生得好颜色,比起其他伶人不同?的是她,她善诗词,文采满腹,这些不是常人可比的。红袖添香的事,哪个男人不喜欢。
楚帝见两人平安归来,心情?也是不错,午时赐宴,问及路上的事。
陆莳道:“得人相救,后做船去清河,遇到连将军,这才脱险。”
“幸事,新平出京可曾见识到奇闻?”楚帝笑道,他见两人神色如旧,入殿后并无亲密的肢体触碰,就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与成亲前见面无异,心中也是奇怪。
他要试探,楚染也状若不知,笑道:“阿爹说笑了,保命都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看?奇闻,不过清河的吃食与郢都城不同?,可惜距离太远,不能带些回来给阿爹尝尝。我带了庖厨回来,不知味道是否一样,到时送给阿爹尝尝。”
女子在意的就只有吃食衣裳,楚帝也不作奇怪,哈哈—?笑,“也可,莫要忘了阿爹。”
楚染跟着—?笑,趁机直视陛下时,发?觉陛下脸色带着暗黄,不如往日,她心中奇怪,看?向林氏。不解时,桌下伸过来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莫要抬首再看?。
陆莳悄悄的动作,让楚染心中一暖,随即低首,那只手并未及时撤离,而是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处,力道缓而轻。
无声的抚慰,楚染微微抿唇,回来的半日就已不大习惯,—?路上随意惯了,与陆莳故意保持距离,装作冷漠,也不知到何时才会结束。
陛下的脸色不如以前,难不成纵欲?
作者有话要说:她大兄、她二兄,都是她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