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更衣之际,拾星一抬头就见到小皇帝脖子上的红痕,登时就愣了下来。
陛下昨日与人欢好了?
小皇帝平日里不近女色,最多与长公主手牵着手,偶尔会同歇在同一间榻上。
昨日两人便是歇在一起,难不成是长公主……
拾星手间一颤,指甲划过?皇帝白皙的脖子上,留下淡淡的红痕,但?与梅花印相比,又?不值得一提。
拾星大惊,忙跪下请罪:“陛下恕罪。”
明姝对着铜镜里看见?自己脖子的上的印记,她不大记得了,长公主最爱咬人,脖子上也有,但?没有这么深过,幸好朝服能遮掩一二。
她浑然不在意,示意拾星起来。
拾星颤颤惊惊地此继续伺候,等到皇帝离开寝宫后,自己脊背生寒,原来陛下并非不近女色,而是喜欢长公主。
难怪每次长公主一来后便将她们远远地打发走,这么多时日以来,原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在宫中谨言慎行,知晓这么大的秘密未必是好事?,还是这等违背伦理的大事。
拾星整日都不宁。
****
散朝后,皇帝与江知宜坐在偏殿内,南边的窗棂开着,抬首就能看到外间的景色。
江知宜这些时日一直跟在小皇帝身边,对于她的喜好也摸清了些许,小孩子天性,都会喜欢玩,但?对政事却尤为认真。
心计也是有的,甚至不走寻常路,就好比为何留她这个逆党在身侧。
婢女端了些酒来,明姝亲自给江知宜斟酒,后者惶恐,明姝却道:“这可是好酒,你尝尝。”
说罢,自己便尝了一口。见?状,江知宜也小小地抿了一口,酒滑过?舌尖后,登时就变了脸色。
这是特殊的果子酒。
明姝睨她:“江大人品出来了?”
江知宜红了脸,垂首道:“殿下为何请臣饮酒?”
“哦,想试探酒力罢了。”明姝坦然道,验证后才好用,不好在朝臣身上用,宫廷宫女内侍又?是单身,自然就只能委屈江知宜了。
小皇帝太过实诚,江知宜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怔了怔,小皇帝又?道:“江大人喝茶吗?”
江知宜:“……”她能动手揍这闹腾孩子吗?
皇帝有令,江知宜硬着头皮将云雾茶饮了。
饮后,不待皇帝赶客就立即出宫,一刻都不敢久待。
站在窗口瞧着她匆忙的背影,明姝笑出了声,宫道一侧,走来一烟霞色裙裳的女子。
长公主来了。
她欢快地去迎,那双眼睛又?亮又闪,看得秦棠溪发笑。
“你得了什么宝贝?”
明姝亲昵地牵着她的手,伏在她耳畔悄悄说了几句话。
“你……”秦棠溪无奈,拿手敲了敲她的额头,“你为何留她在宫里?”
“阿姐,人心有变,我在赌她们的教主还会不会信任她。我将她留在身边,委以重任,明知她有问题还这么信任,你觉得天理教会不会起疑?”明姝笑了笑,眸色湛亮,全是少女的小骄傲。
秦棠溪凝视她片刻,微微一笑,“杀人诛心,陛下懂得隐忍了。”
“隐忍二字说得简单,做起来很难,前几日还忍不住气得整日不宁。”明姝笑意微敛,眸子里隐着冷意,迟早有一日她会这些耻辱还给那些老东西。
“我的小姑娘长大了很多。”秦棠溪笑道,捏着明姝的手也用了两分气力,心中欢喜,神色都变得极为柔和。
一侧的拾星看得心口发跳。
明姝高?傲地扬起下颚,“你可不知,这几日我被气得都哭了好几通。”
“哭了还骄傲什么?”秦棠溪戳戳她脑门,又?不愿打击她,便将劝戒的话吞了回去。
年轻又?懂得自省的小姑娘,懂得分寸,乖巧又听话,谁会不喜欢呢?
她很喜欢,一如既往,不,应该会更加喜欢。
“哭过就长大了,前几日我还在想我是不是不配为帝,自暴自弃,昨夜我就想通了。”明姝愧疚道。
两人在窗下的榻上坐下,中间隔着一凭几,几上放着江知宜喝剩下的果子酒。
秦棠溪望着对面的小姑娘,多年前善良厚道,如今心思一改再改,手段是有了,却不再那么善良。
人若一直过得好,过?得舒服,就会一直善良下去。
“阿姐,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明姝叹息。
秦棠溪却反问她:“你想我一直在一起吗?”
“自然,你于我是姐姐是师长,更是心中喜爱的人。”明姝欢喜,言辞间满是快乐,眼眸弯弯,闪亮而俏皮。
年轻的活力教秦棠溪沉默,她二人之间相隔十多岁,当初蹒跚走路的孩童,竟成了帝王。
荒唐中还有对她的怜悯。怜悯她孤苦,令她的小姑娘再度回来。
“于我而言,你仅仅是我喜欢的小姑娘。”
明姝抬眸,眼中愈发明亮。
****
午后孙太后再度来请,明姝拉着长公主一道去了。
到了庆安殿外,就瞧见一身杏色烟霞鎏金裙的少?女,发髻如云,正与孙太后身边的宫女说话。
秦棠溪脚步一顿,明姝只当她不知,便同她解释道:“那是孙安冉,你当见?过?的。”
“见?过?,旁人还说你要?纳她为妃呢。”秦棠溪语气薄凉,唇角扬起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