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顺本想说,“臣甘当军法”,话到嘴边,想到皇帝方才因要立军令状而吃了皇帝挂落的关羽,心中感慨了一番天子之明后,高顺将未及出口的话咽进了肚子里,转而言道:“臣必不使这逆贼逃脱。”
刘协道:“若是孙伯符不伤,此计尚有几许风险,今汉升一人之力,退孙策之军,实赖二十四帝有灵,以天将军予朕。”
这里刘协有意又抬了黄忠一把,以免日后各将对黄忠有轻视之心,不过刘协虽然知晓黄忠生平,倒也没有完全以其一人之言而定军略,夸完黄忠之后,刘协对张辽道:“文远当亲领虎贲营往北查探,务必在大军向淮之前,探明孙策所部动向。”
张辽受命道:“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文远之才能,朕向来是信任的。”刘协夸了一句,接着道:“伯平将中卫军拨三千人于云长领之以镇关中,朕自领羽林卫同伯平去平袁术。”
关羽闻言一愣,急忙道:“臣请与陛下同往淮南讨那袁术逆贼。”
刘协看向关羽,耐心道:“穰城新定,关中有乱,非大将无以镇抚,黄汉升虽受鹰扬之任,其军新成,又方经大战,士卒心力,皆需时间恢复。”
“朕之去平袁术,袁术不过水边泥人,孩童之推,亦可摧之。此战之重,非在淮南之交兵,实在关中之定乱:关中安定,则朕讨平袁术,据有寿春,庐江,则朝廷之威,复见于天下;关中倡乱,则朕不免如伯平所言,进退失据,军不能全,则汉室之兴,未知何年日月了。”
“今朕非独以关中方面之任托云长,实如高皇帝当年以汉室托酂侯,云长当按压脾性,抚和诸将,为朕保关中之安稳。”
君王信重至此,关羽气血上涌,通红着一张脸,起身下拜道:“臣不在陛下身前,陛下善保龙体,臣在关中,除非臣身首两处,否则关中必不有分毫之乱。”
刘协把关羽扶起,语重心长道:“黄汉升虽然新附,朕却颇觉此人可用,魏文长不及云长之勇,仍属难得将才,云长可与二人亲近,戮力同心,莫要让宵小之辈阻碍拖延汉家中兴事业。”
“张绣降人,虽不可信,亦不可纵,却需以礼待之,莫要因之起了怨恨之心,便是不美了。”
“朕之出外,有羽林全军,更有文远、伯平,断无人可伤朕躬,云长也当保重,朕常说,朕之本心,愿与卿等复光汉家盛世,见百姓安居,万国来朝,令君臣相得,富贵泽于子孙,佳话传于千古。”
关羽重重应诺道:“臣必不伤陛下之明。”
张辽有些羡慕得看着关羽,心中热切不已,关羽性矜而刚,偏偏天子能多加容忍,非但如此,还能恰到好处使用。
如此蒙天子厚恩,简拔于微末下僚之中,全大名于天下诸侯,成功业于中兴王业,于斑斑青史之上,由后人传唱神往,乃是每一个武将毕生所求,此刻若说张辽有什么感谢吕布的地方,莫过于下邳城中,白门楼上,吕布决意负荆而降,令张辽得为天子鹰犬。
军议既定,张辽领虎贲营往北而去,高顺回营安排转战事宜,关羽则领着羽林卫,拿了刘协亲书的天将军三字往鹰扬军中而去。
到了鹰扬军中,魏延出迎,言黄忠尚未履职鹰扬军,关羽早在军议之时,知道星夜兼程近百里而奔御营复命的黄忠此刻正在营帐之中休息,此刻前来鹰扬军中,无非是承天子意提前为黄忠扬名,于是假模假样道:“孙策未得陛下诏令,轻出江东之地,黄汉升刀劈其人,退其兵,陛下闻之,誉为天将军。”
“今陛下手书在此,文长可先为黄将军收之,传于全军,待黄将军到来,再交于黄将军之手。”
“刀劈孙策!?”魏延久在荆州,对孙策之名几乎如雷贯耳,每每羡慕孙策年少有为之余,也感叹孙策之勇武,如今骤然闻听这等消息,震惊之下甚至忽略了关羽对自己展露的善意。
“这厮…”魏延错愕当场,关羽心中不喜,皱了皱眉头,到底是因为负了天子托付,关羽展颜上前,拍了拍魏延肩膀,道:“天子亲书在此,文长还需莫要失了礼数。”
魏延惊醒过来,忙下拜道:“魏延跪受天子之书。”
生而豪气,又能下人,连日来魏延不能说尽得青州军之心,至少他亲自拣选出的这些亲卫是颇为信服魏延的,此刻魏延一拜,众人亦一同随其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