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镜花的妈妈在哪里?”
“妈妈说给我买棉花糖,让我在那等她一起回家。”
“……是这样啊。”
我摸了摸她的头。
破空声渐渐逼近,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孩。
“镜花,很抱歉让你经历这事。不过,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镜花张了张嘴,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在她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急速下降的石柱。
多亏了贫民窟的生活,危机对我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我甚至有空胡思乱想着。
或许正如太宰治所说,我合该属于黑手党。眼下的事便是我不走既定道路的代价。只是这代价由我自己来承担便好,何苦拉上其他无辜的人?
我救了镜花,可还有无数个镜花此刻说不定在烟雾滚滚的密闭空间里恐惧绝望……
有时候想想要命运也真是捉弄人。
我拒绝加入黑手党是为了不想无意义地杀人、我写小说是为了稍微唤醒大家,拯救更多人。
可现在恰恰是我写的小说引发了社会问题,给滚烫的难题又狠狠泼上一锅油。
即便真的死了也好,权当赎罪罢。
只是镜花——镜花是无辜的。
这些纷杂的思绪似乎很多,然而现实中却只过了一秒钟不到。
我听到了外面呜呜呜的警车声,看来国木田做到了。
只是,柱子逼近了,密集的火焰也逼近了,离我们不到一米,像一堵坚实的墙,越来越近……我更加抱紧镜花——她不能死,我必须保护好她。
“罗生门十字军!”我大声叫着,似乎吼出来就能给我、给罗生门带来无尽的力量。
藤蔓状不明物织成一张大网,将火焰和石柱推开,一旦有藤蔓不幸身陨,便会有前赴后继的藤蔓状物质再次涌出!
然而冲天的火焰却宛若气势嚣张的巨龙,势要把一切不合心意之物都焚烧殆尽。
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到眼睛里,我不禁眨了眨眼睛——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因为情况并不是很妙。
怀中的镜花死死拽住我的衣领,喘着气说,“有人来了。”
几乎在镜花话音刚落,我便认出那人。是荻原君,他哭得涕泪纵横。
“老师,我不能就这样让你死去啊啊!”
他看起来丑极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为恶者、丑陋不堪之人却勇敢穿过火焰,挡在我和镜花的身前,用最原始的方式、用人的血肉之躯为我们横起了一道墙。
但火焰可不会为人的意志所干扰,残虐的火焰贪婪地吞噬着血肉,这一会儿功夫,荻原已经气息奄奄,他张了张嘴,但并没有出声。
旺盛的火焰猛地胀开,在我焦急不已时又忽然向左边一探,我感到火焰有时候就像看猴戏似的
火焰让我看不见前路,石柱并没有起到预料中那么大的作用,恐怕是因为它的掺假。我必须保护镜花——如有可能,捞一把不知生死的荻原……
我抱紧镜花,在混乱中捏住荻原的手臂,像捏着像嘎嘣脆的骨肉相连,热浪滚滚,耳边是罗生门的喊叫,这是我最后听到的声音……
脑袋昏昏涨涨,但我还是强撑着使用了一记罗生门,我眯着眼睛看到火光忽的变暗又变亮。
从明亮处渐渐凝实一个人影——黑发,瘦削,他正捂着白色手帕躬身咳嗽,惊人的熟悉,那么像自己……可怎么可能?
“……父亲?”
我无暇深思,在完全昏迷之前脑海中残留的念头居然只是遗憾。
还没有好好和大家告别呢。
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