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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赶到综合大楼14层的时候,现场已经一片狼藉。哭喊声、军警声、呻吟声汇集在一起,像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笼罩在天空中,播撒绝望和悲哀。
往常他不介意对这些弱者施予援手,身为荒土霸载体的他与其说具有人性,倒更像是神性。
心情好了慈悲为怀,心情不好管你去死。
眼下他正处于心情极端恶劣的情况。他已差不多将这楼层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找不到芥川龙之介的身影。
他想起侦探社的推测——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恐怕是冲着芥川老师来的,而这次事件的荻原只是个引子罢了。
“……要让我知道是谁,呵。”中原中也的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像藏锋许久的剑终于展露其危险性。
自认识芥川龙之介以来,他几乎从未表现出这种模样。他不想让芥川认为他是个危险、残忍的人。
可事实上,无论是作为荒吐霸载体、还是羊中最强、最有贡献度的评议员之一,中原中也都跟和善扯不上关系。
他只是乐意在芥川面前表现罢了。
“唔……”
从破碎的掩体下,细碎的呻吟响了起来。
听起来像是八九岁小孩的声音。
中原中也顿了顿脚步——如果那声音没有说出下句话。
“你在找人吗?是叫龙之介吗?”
几乎不加思索,在听到那几个音节的第一时间,中原中也便开启重力,再眨眼乱七八糟的掩体已经轰一下被踢向四周,强大的力量让空气都似乎在隐隐震动。
“他在哪儿?”
骑士装少年双手插兜,右腿踩在废弃的石柱上,威胁性地前倾身体。
他看起来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王,危险而骄傲。
可镜花并不恐惧,“他被人送医院了。那人让我转告几句话。”
事实上,镜花没有说出口的是,那个抱走芥川的人和他惊人得相似——倘若不是那人险些化作虚影,她甚至会以为这就是芥川本人。
“你就这么当人朋友的吗?”
“连自己的心情都意识不到、连珍视之人都无法好好保护?”
“最后,捎上镜花去医院。”
镜花如今不过十来岁,脸颊还有些肉感了,很是可爱,如今刻意做出凶恶发狠的样子也只像是玩闹罢了。
可中原中也却莫名沉默下来——他的犹豫被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迄今为止的我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如此一想,就顺理成章地产生了这样近似于自暴自弃的念头:反正什么都不说,就这样好了。
于是乎,中原中也便硬生生坐在基地里拿了本杂志干瞪着眼,一会儿在前面转转,一会儿到后面逛逛,直到某刻心跳忽然如雷鼓般不规律起来,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时候,中原中也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扔下杂志,冲了过来!
可还是晚了。
中原中也从嗓子眼里挤出干涩的声音,“你带路。我们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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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在医院里醒来了,意识清醒后第一时间便拜托中也告诉我后续。
中也一句话也不吭,脸板得像富士山。他沉默着从窗台那里抽出份报纸扔给我。
报纸上所有的新闻中,烟花爆燃事件果然登上了头条。
新闻是这样说的。
“作案者荻原xx系东京大学复杂理工学山田太郎教授旗下修士。此前……幸运的是,此次事件并无死亡。主犯者荻原xx目前正在横滨市立医院……”
这我抠了好久的字眼都没发现有提到我。本该是好的,我却感到自己受到了不该有的庇护。
倒是新闻下面配了国木田和军警握手的照片。照片里,国木田笑得很释然。
“看完了?”
中也依旧板着富士一样的脸,但在我点头后,富士山上的冰雪有了消融的趋势。
“完了就好好休息。”
他帮我捏了捏被角,行云流水,细心又温柔。
我躺在床上,中也就坐在床边的靠背椅上闭着眼睛假寐。
好一会儿,病房里只有风声、鸟鸣声和指针跳动声。
本来都要闭上眼睛睡着了,结果我临时想到一件事。
“对了,炸/弹后来怎么停下的?”
我记得荻原说他的异能力就连自己也无法停止。新闻上也没有说后续如何如何,看伤亡情况想必应该是及时剎了车的。
中也这时候早就睁开了眼睛,他正在削苹果,还细心地削成了兔子状。
“不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异能力只能用异能力来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