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精彩了,真想见老师一面!”
狂喜惊异的欢呼在这寂静的室内响了起来。
有一瞬间我以为是自己再也按捺不住而失言说了出来,然而很快又意识到那种过于低沉和文雅的声音不是我,更不是中也的。
更何况中也拉着我的胳膊慢悠悠朝着编辑走去,又大摇大摆拉着我坐到椅子上。他还故意吊人胃口,拖长了语调说,“哈。人总是这样,眼前的不珍惜,转瞬即逝了才开始后悔。”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圆眼镜显然听得明明白白,倒有些哭笑不得。
“您就不要吊我胃口了——我也是太爱之前那篇故事了,读起来甚至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明明深处其中,却能够以那么冷峻的笔触来剖析自己和周围人的内心……简直仿佛局外人一般。当然,技巧和文笔尚且有很大的瑕疵,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感知到老师的了不起,甚至因此对您更加有信心。”
圆眼镜先生说到最后手舞足蹈,他的眼睛中亮出光,他甚至有些啜泣,“这样不加雕琢的文字都能这么感染人,如果老师再细细研读、反复敲打呢?”
我和中也都惊呆了,一时半会忘了该说什么,好在这位编辑先生激动归激动却始终不改初衷,“看起来我鬼老师就在你们两位之间了?”
我鬼是随手起的笔名,我点头应道,“是我。”
“居然真的是您,真是少年多奇才…”编辑失魂落魄半天,又振作起来,“老师,请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野口道造。接下来还有个不情之请……请务必委托我全权代理您之后的作品吧,不,有作品的时候优先考虑我就好了!””
其实我隐隐猜到很可能是关于稿子和发表的事情,但又觉得这也不至于让野口编辑这么失态啊。可事实总是跟想象有些出入。
野口早就换了那副愤愤不平的样子,特别诚恳地朝我鞠躬——这是很隆重的礼节,同辈之中都很少见,况且他一个长辈对我这样的晚辈了。
“拜托了,您的出现会让这文坛大放光彩的!”
我如坐针毡,想起身却被中也拽住衣角。他冲我摇摇头,让我稍安勿躁。
但野口编辑仍等着我的回答,我也不能晾着他什么都不说。于是我犹疑道。
“我会好好考虑的,野口君。只是……我并不是怀疑野口先生的信誉和能力,可我连夜写的那篇小说真的能经受住大众的审视吗?”
闻言,中也把头使劲撇过去,看都不看我,也不忘嗤一声,“又来了,我说你这样也要适可而止啊。”
野口编辑附和道,“是啊。老师,你可能不知道你写的多好——文人们总是这样的,时不时轻狂又时不时自卑。但是我懂啊,但凡曾有类似经历的人都会感同身受。纸上写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为此而想到了什么,能让大家有所思考、变得更好的文章就是好的……我是这样想的。”
“……我会好好做的。”
也只能这么说了。
“是,就是这样!老师只需要把你看到的、想到的写下来告诉我们就好了。无论多么少、无论何时,至少我都会如获珍宝地捧着它仔细研读。”
野口编辑坦陈心志的话让我醍醐灌顶,这是我第一个察觉到我可以做的更多,比仅仅等着着有心人的呼号相告做的更多、走得更远。
“对了,老师,最开始那首诗也是您写的吗?我觉得它也很漂亮,和小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我愣了愣才想到是野口编辑说的是中也题在开头的那首诗。他说自己写不来小说,造几句诗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直到我们都写完,他拿过稿子把他的诗和我的小说粘到一起,我都没看到他写了什么。
“不是老师写的吗?”
“不是。是中也写的,写得不错吧?”
“非常、非常出色。写诗能美到这种地步也是绝无仅有了。”
我着实为中也感到骄傲,“中也是我的朋友,干什么当然都最好。”
“关系真好啊,说不定会成为文坛佳话呢。老师们有兴趣合作出刊吗?”
合作?和中也,我当然乐意。不过要先问下他的意见。我看向中也,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偷偷竖起耳朵听我和编辑的对话。
“中也,你怎么想的?”
“啰嗦。什么样都好吧,快点回家,我们还要给真纪他们带东西啊。”
///
U-Know-Who
【……彼らは文学の天才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