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放手了。
穆凉淡笑,不同她玩笑了,戳了戳她身上的青紫,道:“哪里疼?”
“你碰的那里疼。”林然瑟缩了下,往被子里要躲,穆凉制止道:“你莫动,我轻些。”
林然露出不耐,听话地没有挪动,疼得脸色发白,也只攥紧了身下被单,也不知最后怎么睡着的。
人已找到,穆凉也不打算再住在此地,不等林然清醒,就乘车离开。
寻找赵浮云一事,自有朝廷的人去做。亦一面让人盯着沈杳,或许赵浮云还会找上她。
夜间住在客栈,林然醒来之际,又是陌生的环境,好在她对之前的环境没有太深的印象,只当换了间屋子,她从床榻上坐起来,婢女在摆饭。她饿得饥肠辘辘,起身走过去,婢女冲她行了一礼。
她坐在食案旁,左右去寻找着阿凉的踪影,“阿凉哪里去了?”
“夫人随后就到。”婢女退到门外,恭谨有礼。
林然看着一道道精致的菜,咽了咽唾沫,等了片刻,当真等到人来了。阿凉换了套衣裳,她记得白日里是件较为素净的颜色,眼下却是杏色的,抬首去看,发间还有杏色的珠花,清冷端庄。
穆凉见她盯着自己发髻看,言道:“记起来了?”
“记得什么?”林然好奇。
“珠花是你送的。”穆凉解释,回来时在她怀中见到的,以帕子包裹得很好,丝毫没有损坏。民间的珠花大多简单,不精致,一看就知是她买来的。
林然不爱用素净的颜色,若是为她自己买的,就会买时直接插在发上,不会包裹得完好。
“我送的,与你挺配。”林然自夸一句,眼神却落在食案上。穆凉淡笑,道:“想吃就吃,早间喝了些粥,想必饿了,只是你饿了许久,吃些清淡的为好。”
可不是清淡的为好,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蔬菜。
林然不语,看中鱼肉,欲去夹,穆凉却夹给她青菜,她不想吃青菜,却听那人又道:“以前你喜欢吃青菜的。”
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林然没有开口,将青菜吞咽下去,每当她想去夹块鱼肉的时候,那人就道:“你以前喜欢吃的。”
她丧气,吃了好多青菜入腹,感觉自己成了兔子。
吃饱后,她也未曾吃到一块鱼肉,阿凉应该是故意的。
明知是故意,也不能提及,不然她定会一句:“你以前喜欢吃的。”
天才晓得她以前喜不喜欢吃,反正现在她不喜欢吃,赌气不理会这人后,她上榻休息,不知何时,背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身旁的床榻陷下来,她惊得回头:“睡一起吗?”
穆凉并未诧异,照旧躺了下来,察觉到她的抵触后,想将那句百试百灵的话说出来,红唇微启,就见林然裹紧自己,好似她会做出什么欺负她的事来。
也不知究竟是谁欺负谁。
床侧内的人似小鹿般受惊,盯着她看了会,默默地将自己缩在内侧,背过身去。穆凉伸手拉她,她颤了颤,“以前也这么亲近吗?”
穆凉不回答,将人复又揽入怀中,感知她身体微微发颤后,心中有些失落,抵着她的额头,“你觉得我们不该亲近吗?”
林然陷入沉思中,眉梢紧蹙,穆凉愈发觉得醒来的人像是敢怒不敢言的受气小媳妇,就差没有哭哭唧唧了。
她冲着林然轻轻一笑,不想见到林然如避恶魔般避着她,倾身靠近,吻就落在了林然的唇上。
处于混沌中人,被这般突兀的举措惊得忘了呼吸,眨了下眼,阿凉就与她唇齿相依了。
阿凉看似清冷不理人,唇却是软的,很软很软。她几乎没有拒绝,屏住呼吸,唇角上有些微痒,舌尖漾过,撩拨人心。
她被诱得也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穆凉眼中笑意深深,林然的记忆忘了,心是一样的。
如何都不会拒绝她的亲近,她慢慢地将吻加深。
林然并非是第一次亲吻,感知不同,这样的举动有些熟悉。
熟悉感在脑海里炸开,方觉得甜蜜,阿凉就退开,含笑看着她。
她微微喘息,不知阿凉是何意,盯着她看了会儿。穆凉不再亲她,只亲亲捏了捏她的耳垂,“睡觉吧。”
林然茫然,在穆凉躺下后许久,才渐渐地清醒了,落在穆凉眼中,不仅傻气还有呆滞,就像初次被人强吻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刚刚……”林然难以启齿。
穆凉则道:“该睡觉了,明日赶路。”
林然睡不着了,脑海里都是方才那个亲吻,还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意犹未尽。她睁眼望着阖眸的人,想要唤醒她问明白,却不知如何开口。
扭捏一阵后,她才想起自己躺在阿凉的怀里,动了动身子,阿凉眼睫轻颤,她就不敢动了,扰人好眠,怕是不妥。
唉声叹气须臾后,她只好以这种别扭的姿势入睡。
几日来,穆凉方能安心睡一觉,周遭都是林然的气息,暖暖的,有着安慰人的魔力。
她一夜好眠,林然至后半夜才醒,天方亮就被人唤起,迷蒙一阵后,看着昨日亲她的人:“好早。”
“今日有事,要出门,你上马车再睡。”穆凉扶着她起来,想起她身上有伤,就将动作放轻了很多。
待上了马车后,林然困得依旧睁不开眼睛,靠着穆凉就睡了过去。车不算宽敞,躺不下一人,穆凉调整好她的睡姿,让她睡得更为舒服些。
几日颠簸后,到了一处民居,三进的小院子,里面有十几间屋舍,穆凉择了一间朝南的院子,早就有人打扫好了,入内就可居住。
换了新宅子,林然也是一无所知,几日来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崔大夫的药治外伤很好用,已感觉不到疼了。
穆能敲晕她的事,也是忘得干净,但醒来后的记忆一直是记得的,细细算来,有六七日了。
林然自己不知晓,只有穆凉在与她相处中渐渐明白,她的记忆时长久了些。崔大人大感欣慰,研究药方时更为起劲。
不用打理绣坊后,穆凉的日子更为清闲了,除去做针线后,就是陪着林然,寸步不敢离。
林然眼中,她就像狗皮膏药般,如何都甩不掉。
心中所想,嘴上不敢说,穆凉时不时逗弄她几句,直将人逗得脸色发红才肯罢休。
穆能处到底拔了前齐不少钉子,都是些分部,赵浮云依旧在外潜逃,不知去向。穆能恨之入骨,派了旧将大肆去追,设立重赏,知情者给地赏金。
长乐处的暗探是林然所放,间隔一段时间后就会送信过来,并无实用的。
起初,信是送到穆凉手中,如今给了林然,就看她能不能记得住,几日不提,猝不及防地问她,也算是考验。
她对穆凉少了那份依赖性,也不再粘着,多了份尊敬,让穆凉不知如何是好。
尊敬这般的态度,就像晚辈对长辈,并不适合夫妻之间。
她对林然又多了抹不知名的情愫,说不出,只可生生忍着,好在她的记忆在恢复。林然见她,再是正经不过,恰好应证了相敬如宾之词。
一日间,穆能去饮酒,府里只两人,崔大夫来要了壶好酒,林然望了一眼,道:“崔大夫也喝酒?”
“以酒入药,你会喝酒吗?”
“不知道。”林然摇首,下意识看向穆凉,穆凉点头道:“善饮。”
“这样更好,给我试酒,走走走。”崔大夫直接将人拉走,林然拒绝不得。
穆凉淡笑,未过几时,洛阳送信过来,边境败了,失了一城,陈晚辞带兵连夜后退。初生牛犊不怕虎,陈晚辞不惧突厥,犯了轻敌之错。
六王也是失策,在送去洛阳的奏疏里言明是他之错,战后再请罪。
六王并非武将,监军之责,辅助晚辈罢了,这一败,洛阳城内陷入新一波的风雨。
陛下愁绪不解,身旁无人可用可信,思来想去,想让林然回洛阳,到时穆能也可回京。穆能不在府上,她无人可商议,林然的病在恢复,贸然回京,不知是福是祸。
让人去将父亲请回,小厮去后,林然回来了。
微醺之色,显而易见,穆凉知是崔大夫喂她的酒,也没有在意,将人扶回屋。
林然坐在榻上不语,见到几上的书信,顺手就拿起看了,“回洛阳?”
“你醉了,醒了再说。”穆凉拿过她手中的信,让人去办醒酒汤来,又见她盯着自己不放,目光迷离,醉态毕现。
“回去吧。”林然半晌说了一句,声音纤细轻柔,被酒意一带更是发颤。穆凉眼角倏而缩紧,“你想起来了?”
“没有,不想拖累你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去六七日,小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就要在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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