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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杯酒(2 / 2)


他只好转手放到茶几上。

“雁书,我已经向秦董申请年后去荷兰。”她平静地陈述。

“什么?你要去荷兰?”宋雁书顿时如遭雷劈,跟弹簧似的,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激动异常,“你什么意思?”

相比他的激动,季悄吟冷静地可怕,她靠在沙发上,捂住肚子,逐字逐句道:“和你分手的意思。”

宋雁书:“……”

“你想甩我?”他深觉不可思议。

“是。”她睨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怎么,宋总很意外?”

他当然意外,向来只有他甩女人的份儿,女人哪里敢甩他。

再者季悄吟明明还爱他,怎么可能轻易和他分手?

“悄吟,你别闹。”他觉得无比吃力,像是在寒风中奔波许久的旅人,全身使不上力气,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是在跟你闹?宋雁书,我现在非常冷静。”

“你不爱我了吗?”他红了眼睛。

“重要吗?反正你又不会跟我结婚。”

宋雁书:“……”

结婚,结婚,人活一世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他为什么就绕不开这个难题?

母亲逼他,外婆逼他,现在季悄吟还要逼他。特么所有人都在逼他!

胸腔郁结,男人暴躁地无以复加。

他很想抽烟,下意识就去摸烟盒。手指触及西装裤顺滑的布料,他才意识到他今天没带烟盒出门。

季悄吟瞥见他掏裤兜的动作,知道他在找什么。她俯身拉开茶几抽屉,翻出半包香烟,

丢到她手边,“抽吧。”

南京炫赫门,季悄吟的烟。

一瞬间,回忆排山倒海侵袭而来,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我这人天性凉薄,身边的人都说我是注孤生的命。所以男人最好不要爱上我。”

“爱上会怎样?”

“会被甩得很惨。”

以为是几句戏言,殊不知一语成谶。

他抽出一根自顾点上。狠狠吸两口,又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总算冷静下来了。

良久的沉默以后,季悄吟才听到宋雁书暗哑的嗓音,尤其低迷,“悄吟,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名字的由来?”

季悄吟摇了摇头,“没有。”

“我的名字是我外公取的,出自李渔的‘雁书寄到君前,我倩谁怜’。”

这句诗季悄吟并不陌生。从第一次在准考证上见到他的名字,她脑海里便蹦出了这句诗。

雁书寄到君前,多美好啊!

“我外公外婆是商业联姻,在此之前他有个初恋女友,是他同校的师妹。他们是因为李渔的这句诗结缘的,在一次诗展上一见钟情。在那个年代,通讯工具有限,外公当时辗转各地做生意,两人总是通过书信联系,无数缠绵的爱意都寄托在薄薄的书信里。两人郎才女貌,也算登对,感情自然十分深厚。但迫于现实的压力,外公最终还是娶了外婆。而外公的初恋,她用情至深,一生未嫁,四十岁便香消玉殒了。临终前寄给外公的绝笔信上只有李渔的这句诗。这是外公一辈子的隐痛,他藏于心底,无法治愈。”

他顿了顿继续说:“雁书,书信的意思,这是老一辈人的爱情。”

“外公和外婆一生相敬如宾,却没有爱情。他给了外婆应有的一切体面,却从未爱过她。他们的婚姻生活平顺安稳,也算和谐,但唯独缺了爱。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至于我的父母,那更是一桩笑话了。我母亲结识我父亲时,他还只是海盛一个小小的会计。我母亲不顾外公外婆的反对,执意嫁给了我父亲。千金小姐和穷小子的组合历来都是以

悲剧收场的。他们也没能例外。婚后第三年,我母亲有了外遇。我父亲知晓后,提出离婚。但当时母亲急于在海盛站稳脚跟,她需要外公的支持,为了不影响公司的声誉,她不同意离婚。两人私下进行了谈判,母亲究竟允诺给父亲什么,我不得而知。总之他们没有离婚。父亲遭受了妻子的背叛,随后便步了后尘。两人就这么做了几十年貌合神离的夫妻,各玩各的。”

“再看看我的小姨,秦问的母亲,结了三次婚,每一任都是真爱,可真爱没能伴她到老。不论是秦家还是宋家,我都不曾看到过从一而终的婚姻。身边的人结了离,离了结,在那座围城里反复横跳进出,视同儿戏。”

季悄吟争执道:“你怎么知道傅先生不能陪你小姨到老?”

宋雁书:“他俩已经离婚了,就在三天前。封锁了消息,媒体还不知道。”

季悄吟:“……”

六月结婚,第二年一月离婚,半年婚姻。这二位果然任性。

“悄吟。”宋雁书注视着女人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语气尤其无奈,“我不是不想结婚,我只是不信任婚姻。”

“一张纸能代表什么呢?不爱就是不爱,对婚姻不忠诚的还是会出轨。这个世上没有哪段关系是长久牢固的。单靠一张纸又能束缚得了谁?”

季悄吟眼里有泪花,微微闪烁,“既然只是一张纸,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我呢?”

“在你看来,只有这张纸才能给你安全感吗?”

“是。”季悄吟态度坚决,语气坚定,“我养父养母感情特别好,他们是我见过最恩爱的夫妻。我向往他们的婚姻生活。我渴望得到一份纯粹的感情,拥有一个像我养父那样美好的丈夫。然后和这个人共度余生。”

“所以,没得谈了吗?”男人扯松领带,愈见烦躁。

“宋雁书,这是我的底线。”季悄吟沉声道:“我不可能跟你谈一辈子恋爱,不论婚姻是坟墓还是樊笼,我总要踏进去一次才知道。”

“悄吟。”宋雁书头疼欲裂,“你一定要这样逼我

吗?”

“倘若我就是要这样逼你呢?”

“悄吟,没人可以逼我。”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妥协。

“看看宋雁书,你冷漠地让我觉得可怕。”季悄吟不寒而栗,嗓音轻颤,“你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不会结婚,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或许一开始是她的蓄意接近,可他一直都在主动朝她靠近,并且给了她回应。

所以,她不无辜,他也不无辜。两人行至今日,谁都有错。

可季悄吟还是觉得非常难过。她为这段感情拼尽全力,付出了一切,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她和宋雁书的这段感情是一场迷局,那么认真的只有她,走不出来的,也只有她。而他始终置身事外,从未入局。

“悄吟,我是真的喜欢你,这点我不会骗你。”他表情痛苦,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告诉她,但似乎每一句都无比苍白。

“没有结局的喜欢,我宁愿不要。”她看着他的琥珀色双瞳,一字一句平静地说:“宋雁书,我们分手吧!过去这半年承蒙你照顾!”

决定放弃的事,就应该放弃得干干净净,优柔寡断不是好事。当一段关系走到头了,我们就该坦然放手。

就这点而言,季悄吟比宋雁书狠。她拿得起,放得下。

“季悄吟,你真狠!”男人破门而出。

片刻以后,他又重新折回来。

季悄吟迷惘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还会回来。

男人沉声说:“文医生给你配的中药我拿给药房代煎了,你记得去拿,一天三次,一次一包。”

“好。”

他再次跨出房门,防盗门被重重合上,这次是真的走了。

室内恢复一片死寂,季悄吟顿时精疲力尽,她整个人从沙发滑到地板上,仿佛一根崩到极致的皮筋,有人突然撤了力,她再也恢复不到原状。

她抱住膝盖,小声抽泣起来,最后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分手了,写得我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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