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乐有气无力地挣扎着,她费力地想要去看清。
一双干净素白的鞋恍惚间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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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从凛晃悠着准备去寻邵铎,想着他这晚上该面圣的面了,府上该聚的也聚了,晚上左右能空出时候来。
夜晚月色被云层遮挡,雾蒙的光洒在了大地上。坊巷间已经没有人行走,只有三两只小猫穿梭着。
从周府出来,庆鋆坊穿过一御道,再转弯过一小巷便能到郭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谁?”周从凛双目一凛,陡然冷了脸。
天色太暗,黑黢黢一片,只能勉强瞧见个人影子。
那人霍然听见他喊声,也是怔愣一瞬,随后径直□□跃上墙头。周从凛眉间一蹙,脚尖轻蹬,快步追了上去。
却见那人身手十分了得,夜风带起衣袍,他顿住脚,措不及防对着周从凛就是一掌。周从凛一个旋身躲过,正要还击,那人又出其不意地使出了飞镖。
飞镖迸发而出,朝着周从凛袭来。他矫捷侧身,那飞镖擦着他脸颊划过,泛着清寒的冷芒。
“找死。”周从凛冷笑一声。
俩人在屋顶交手,那人一身白衫,身形纤瘦,随着打斗间,甚至传来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或许是那人不想再拖滞下去,他猛然自袖口中取出小刀,单手紧握,而后直直向周从凛刺去。
周从凛脸上肃然,他并未带任何兵器,这会子赤手空拳,实在难打。他防备着那人手中小刀,单腿屈起抵住他手腕,而后侧身抬手直冲他胸膛处,掌风掀起他帽上的轻纱。
那人惊愕,慌张躲避他的一击。
周从凛气势陡然一变,抓住机会使上另一只手猛地掀去他的纱帽。
“啪嗒。”纱帽应声而落,从屋顶倏地掉落到巷道上。
“竟然是你!”周从凛瞬间面色一变,眸光似剑。
小南燕暴身而退,他立在屋顶角楼处,狂风舞动着他的衣袍,连带着三千青丝都在飞扬。
他眉间朱砂痣仍旧妖艳,可眼神却冷得像是结了冰。
“周从凛。”他声音娇媚,在这夜里却平添了几分诡异。
周从凛冷笑:“叫你大爷做什么?”
这小南燕,果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不过么,今儿晚上遇见了他周从凛,算他运气不好。
他慢悠悠拿出怀里的折扇,仿佛顷刻间又变成了那个凌厉恣意的周大公子。
小南燕倨傲站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少管闲事。”
周从凛耳朵一动,目光下意识瞥了瞥。他啧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道:“那可真不能如你所愿了。”
话音刚落,四周倏然围上了一批锦衣卫。
个个举着佩刀,蓄势待发。
“小南燕。”宿驭理了理袖口,已经飞身站到了周从凛身边。他眉眼冷峻,带着常年染血的阴郁,轻声笑道:“出来赏月呢?”
小南燕抬头望了望天,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几近发光。他竟是也不慌张,信口答道:“是啊,宿大人要与我一起么?”
说着他撩动耳边碎发,眼神妖媚勾人起来。
周从凛听着就恶心,他收了折扇,对着宿驭道:“这你们锦衣卫的事,先走了。”
“周公子可是要去寻晚霁姑娘?”
小南燕冷不丁吃吃笑道:“晚霁姑娘这会子怕是累得睡着了。”
周从凛蓦地转身,一双眼睛里透着隐忍的怒意:“什么意思?”
宿驭没插嘴,他是从会同馆那边过来的,自然听说了是什么事。
想着他看了眼浑身戾气的人,像是暴怒边缘的野兽。周从凛手里捏着扇柄,力气之大,青筋已然暴起。
小南燕如同女子般捂嘴笑了笑,得意地挑眉道:“周公子不懂?也是,晚霁姑娘也是头一次,想来周公子怜惜着,一直舍不得下手吧。”
周从凛若这时候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才真的是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晚霁姑娘的味道,周公子真该尝一尝。”
小南燕看见那个双眸赤红的男人,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仿若很是回味道:“身姿婉转,哭起来真是让我心都要碎了。”
周从凛心里翻滚着滔天怒意,恨不得将这狗贼碎尸万段。他双手紧紧握拳,飞身便要冲上前去。宿驭抿着唇,刹那间拦住他。
“周公子。”他沉声道。
“老子要杀了他!”周从凛怒喝着,周身带着骇人凛冽的杀意。
宿驭没说话,却是对着众锦衣卫打了个手势。众人见势顿时合围住小南燕,随即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传来。
“周公子冷静点。”宿驭双手死死摁着他肩膀,毫不避讳道:“当务之急周公子先去看望晚霁姑娘才是。”
周从凛身子僵住,像是被吸走了魂魄,他眸色漆黑,眨也不眨眼,同一尊石像一般。
对。
晚霁,晚霁。
周从凛蓦然挣脱开来,几乎是霎那间便飞身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