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炳带着昶乐回会同馆,余安摸了摸鼻子问:“公子,咱们去哪?”
周从凛瞥他一眼:“回府。”
余安望着天,这会离天黑还早着呢,他斟酌道:“咱们不去寻邵公子?”
“晚上再去。”周从凛抬脚走,想了想又道:“你说她是不是不懂我意思?”
余安愣了愣:“什么意思?”
他眼底闪过烦躁不耐:“她这都走几天了,还不想回来伺候我。”
说着又冷哼一声:“真没见过这种奴才。”
余安嘿嘿一笑:“要不咱明儿就去接晚霁姑娘?”
周从凛脚步不停,淡淡开口:“你瞧着怎么比我还想她回来?”
“这不奴才实在想念晚霁姑娘么,她不在府上,奴才还不习惯呢。”余安心领神会,十分忧伤地说:“况且昨儿夫人还问起来了,想来夫人也是想念得紧的。”
周从凛满意了,漫不经心道:“行吧,明儿去接她回来。”
俩人说着便往周家马车去,这头盛炳也带着二人到了地方。
“跟我过来。”盛炳往自己房间走。
昶乐乖乖跟在他身后,知道他要说什么事。
“三日了。”他开门见山。
昶乐辩驳:“大哥哥,我也不能平白无故就叫人家给我看吧。”
“周从凛都找上门了,想来过不了几日就会来要人。”盛炳悄然握拳:“你尽快想法子。”
昶乐转悠了一下午,趴在榻上东想西想,忽的眼睛一亮。
“阿霁,你同我一起沐浴吧!”她看了眼窗外黑了的天,随后目不转睛盯着刚刚进屋来的晚霁。
晚霁还端着茶水,闻言哭笑不得:“公主您说什么呢?便是要沐浴,也是奴婢伺候您。”
昶乐也不废话,带着人便去沐浴了。
一踏进室内,晚霁倒是有些惊讶。
这会同馆旁的不说,那水池真真是修得大又精美。汉白玉似的池边四方各有一龙头,从里头往外喷着水,白雾一层又一层飘散着,水池里热气腾腾,花瓣漂浮在上面,泛起一股幽香。
玉柱衣架上摆放着昶乐的衣裙,晚霁给她宽衣,昶乐比她稍矮一些。她垂眸瞧去,这会子她正皱着眉,有些心不在焉。
“您怎的了?”晚霁轻声问。
盛炳那天要她做的事,她还没想到法子,想着她又瞄了眼晚霁的手臂,心里叹气。
“你不喜欢我。”她撅着嘴。
来了来了,又来了。
晚霁转到她身后,褪掉她外衫,挽起她一头长发道:“奴婢不是不喜欢您,只是这于理不合。您不看重这些,只是在奴婢这里却是使不得的。”
昶乐真心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想着待会干脆直接把人拉下水得了,再趁机瞧一瞧。
这么一想,心头又明朗起来。于是慢步上了台阶,她伸出脚轻轻一探,水温是合适的。
昶乐舒了口气,缓缓进入了水池里。
晚霁跟在她身后,替她捏着肩。
“阿霁呀,我真不想让你回去。”昶乐哼哼唧唧地。
晚霁笑了笑没应声。
她拨弄了一下水面,捻起一片花瓣,嫣红的唇不自觉一瘪:“可惜我愿意,周公子也不愿意。”
“诶,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喜不喜欢他。”昶乐忽然扭头,朝她眨了眨眼。
“公主真这么好奇?”晚霁手下动作一滞。
“当然。”她昂了昂下巴:“我之前便听说了,周家那位公子有位十分宝贝的姑娘。传闻说他走哪都带着你,还为了你同李太傅的孙儿干过架。”
“他是否也心悦你?”昶乐干脆转了个身,直勾勾看着她。
晚霁眼前被白雾晃了一瞬,她思绪竟然一瞬间有些恍惚。
周从凛的性子她知道的,看谁不顺眼嘴里不留情,手下就更不会留情了。至于那个李祷,她虽不喜,却也没放在心上。
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周从凛对她的态度。
奴才终归是奴才,周从凛待她很好,如若他日后娶妻了,不管是谁,这京城里关于她这个奴才和主子的风言风语怕是会只多不少。
只是——
晚霁心尖骤然一涩,来不及多想,她抿唇笑了笑:“这奴婢哪能知道,不如公主去问问他?”
昶乐凑近了一些,双手交叠趴在池边,歪着头道:“我瞧他对你实在是特别。”
说着她兴奋道:“你又将我带偏了,快说说,他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奴婢……”晚霁张嘴正要说什么,忽然眼前一黑,身体酸软地倒在了地上。
“阿霁!”
昶乐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就要出水池去,谁知道她竟然也是脑袋晕乎乎的,视线一片模糊。
不知从哪里吹起了一阵风,吹得这房间里粉白色纱帘晃动。浅浅的脚步声回荡着,一片缭绕中似乎有人掀帘而立。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