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霁终于抄好佛经,已经是下午了。周从凛也不知道去了哪,今儿一整天没见着他。
她带着佛经去寻人,却听说这位爷去了外头。
晚霁脚尖一转,正准备回去,猛地瞧见周从凛踏进院子。
“晚霁,来。”他眉梢轻扬。
她有些疑惑,抬脚走近。周从凛嫌她慢,自个快步靠近她,直直走到人跟前,眼里盛着笑意。
“瞧瞧这个。”他说。
晚霁接过,是根簪子。
梅花簪,紫玉镶银边。
周从凛眼神瞟了瞟,道:“三日前我让人照着样式打造的,怎么样?”
她指腹轻抚着,入手温凉,带着玉石独有的平和顺滑。
“您怎的做了这个?”她没抬头。
周从凛盯着她发顶,上头还簪着周夫人之前送的那根木簪。她不喜欢首饰,一贯是简单淡然的打扮。
他漫不经心道:“明儿带你去游湖,你总不能戴着这木簪给我丢脸。”
晚霁抿唇笑了笑:“奴婢知道了。”
周从凛皱眉:“你怎么还不簪上?”他视线往她拿着东西的手上扫了一瞬,启唇道:“我替你簪。”
他话是这样说,手却比嘴巴快,已经拿过了那玉簪。周从凛比晚霁高大,替她戴这簪子时,晚霁堪堪触及他胸膛。
她僵直了身子不敢动。
而晚霁身上的那股子香也窜入了周从凛鼻尖,姑娘家雪白的侧颈落入他眼中,那是不同于男儿粗糙的皮肤,每一寸都白皙细腻。
周从凛耳尖发热,他暗暗啐了自己一口:你他娘簪个簪子都能走神,还能指望你干点什么?
他定神去簪,可是心里实在忍不住翘起了高兴。晚霁的头发看着就很柔顺,如同她现在整个人一样,在他胸膛间,温和乖巧。
“好了吗?”她轻声问。
周从凛立刻收回手:“好了。”
晚霁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尽量平静道:“奴婢已经将佛经抄好了,您可要瞧瞧?”
周从凛嗯了一声,思绪还飘着:“晚上拿过来吧。”
她顿了顿:“奴婢就拿在手上。”
气氛突然尴尬了起来。
“汪汪。”大黄蹦着跳着,一股脑想挣脱余安手下的绳套。周从凛一个冷眼飞过去。
余安一手扯着安静高傲的大黑,一手拉着兴奋傻帽的大黄。他心里叫苦不迭,怎么每次都是叫他遇上这种场面。
“奴才正要带他们去吃东西。”他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晚霁瞧他委实有些不方便,便先将佛经递给周从凛:“您看看。”说罢便福礼往余安那边去,她伸手牵过大黄,摸了摸它的头。
说来也是怪了,只要是晚霁带着它,大黄立马能安静如鸡。
余安呸了一口:狗腿子!
他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是万分诧异:“姑娘也要去?”
周从凛还立在那头,他分外平静的视线落在余安身上。余安瞬间意会,他怎么敢和晚霁姑娘二人世界呢?
周从凛散漫着走过来,将大黑身上的绳套顺势拿过:“走吧。”
晚霁瞧了他一眼,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两人并肩往那边偏厅去了。
余安双手环胸,啧啧两声,望天长叹:“谁又不是在吃狗粮呢?”
***
第二天一早便坐着马车往小青湖去,余安驾着车,刚刚走到那道口处,一眼便瞧见了那边的盛炳。
大燕每年临近四月都有一场泛舟游湖的玩乐,基本上都是官家的子弟们来消遣。盛炳此次带着昶乐公主而来,想来也是找找乐子。
他晃着腿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哥能娶这位娇美公主。正想着呢,陡然瞥见了徐开运也在一旁。
我的个乖乖。
余安心跳了跳,不会是徐大公子吧?
晚霁同周从凛掀了车帘下来,他瞧见余安那呆愣样,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同盛炳目光撞在一起。
他眸中幽深,泛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中间隔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层又一层,恍惚间他似乎笑了笑。
周从凛瞬间扭头,他心头冷哼,拉着晚霁手腕便往前走。
余安牵了马车去一旁规定的地方放置,又给了看棚的人银两,而后快步跟了上去。
这会子人很多,个个都是锦衣云衫的。姑娘家有些拘礼的,便戴了纱笠,不拘礼的,则大大方方走在路上。
小青湖上头已停靠了许多船只,大有大的,小有小的。有些船上请了舞姬歌姬,有些则是请了杂耍,喧闹之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