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虹拉着姜毓的手进了戏阁,时候虽然早,但勇毅侯府请的戏班子已经在台上唱了起来。
姜毓故作嗔怪,“这些年也不见你给我写信,我还当你呀是忘了我。”
“怎么可能,还不是边境太乱,我跟着大哥二哥在军营里时常换防,所以才收不到信。但你的信后来我都收到了,也给你回了。你和叶恪那个混蛋要成亲的时候,我原本是想赶回来的,结果……”
金月虹的嗓音一哽,惊觉自己失言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混蛋,换成我就当场劈了她,你留着他一命,可见你心地仁慈,咱不提个混蛋。”
“无妨。”
那事儿她做得痛快,姜毓倒是不怕与金月虹提,“我没嫁成他,就是我最大的运气。”
金月虹见姜毓没不高兴,瞬间又放松回去了,道:“对对对,你可不知道我二哥知道你当场退了那混蛋的亲可高兴了,说回来要帮你跟很揍叶恪一顿。”
姜毓,金月虹,还有她二哥金明峰,叶恪,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是从小在一块儿处大的,金明峰喜欢围着自家妹子打转,以前每次姜毓见金月虹总能碰见金明峰。
姜毓的眼里淡淡的,对叶恪的事情提不起半点兴趣,“事情都过去了,只当是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就是就是,小时候我和我二哥就看不上他,要不是看在她与你有婚约的份上,才不带他玩儿。”
台上的戏文咿咿呀呀地唱着,勇毅侯府里的女客也越聚越多,姜毓自嫁进禄王府后第一回出来应酬,自然很是惹人的“青眼”,明的暗的,不知多少眼光落在姜毓的身上,比起之前更是多了许多幸灾乐祸。
当堂悔婚还民间传闻她真性情,那么嫁给克死两个王妃的祁衡呢?这就是离经叛道的报应!
“见过禄王妃,给王妃行礼了。”
有人主动凑上前来见礼,姜毓再遭人轻视,可身份还摆在那里,满堂官宦女眷无不该朝她见礼的,只是这一声强调了“禄王妃”的见礼怎么听起来都有些不对味道。
“客气了。”
姜毓的眉眼淡漠,侧身端了桌上的茶盏。跟前站着的这个她眼熟得很,就是上回在春日游上叫她教训了的朱家姑娘。别人多少还畏惧她娘家的权势或许不敢上来触她的霉头,这朱家的姑娘想必是牢记那上回的仇怨想要来找不痛快了。
“事事可真是变幻无常,几个月前见着王妃的时候还称王妃为姜家姑娘,咱们姐妹相称,眼下见面就要行礼了,王妃近来可安好。”
“天下太平风调雨顺,我自然是好的。”姜毓慢条斯理地吹开杯沿的茶沫子,“劳四妹妹挂心了。”
上回姜毓就叫人打听过,眼前的这个是朱家二房的嫡女,排行行四,若要论年纪还比姜毓长上一岁,平日里相见客气的也该称一声姐姐。只是眼下姜毓嫁了祁衡,祁衡乃是皇长子,一把年纪没什么用,倒是比外戚家的一些同辈姑娘公子的都长上几岁。姜毓随了祁衡,口气自然也跟着见“涨”。
“王妃可真是客气。”朱四姑娘的神色明显僵了一下,只是挑不着姜毓的错只能继续堆着笑,“妾是虽然是外戚,可也是与皇室沾亲带故,与几位王妃嫂嫂亲近,也是应当应分的。”
姜毓垂眸抿了口茶水没说话,皇后是嫡母不错,但也是续弦的。皇家最重尊卑,朱家这门外戚还真不够格跟喊她这个嫡长子的媳妇一声表嫂。
要是祁衡在,估计立马得让这“四妹妹”滚蛋。她都能想象祁衡朝她冷嘲热讽的样儿。
姜毓将茶盏搁回桌上,清风送上阁楼,带着远处初开桂花的香味。姜毓抬眼却越过了朱四姑娘看向下头的戏台,明摆着的冷落。
朱四姑娘的脸上挂不住,可旁边多少人瞧着,倘若今日她不好好与姜毓“亲近”一番,往后传出去也是没脸,便强忍着绷住了继续同姜毓拉家常。
“要说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前年的这个时候若瑜姐姐还同妾一起游园品诗,如今却……”
朱四姑娘的话头倏地一收,有些歉然地看着姜毓,“王妃怕是还不知道若瑜姐姐是谁吧。”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姜毓的眼底微微僵了一下,祁衡的第二个王妃秦氏闺名就是若瑜,这朱四姑娘一脸熟络,她倒是不信朱皇后的娘家人能和禄王妃凑到一块儿。
姜毓正待回了她看她怎么说,金月虹却是在一边待着忍不了了,道:“谁啊?吞吞吐吐,故弄什么玄虚,你费不费劲儿。”
“若瑜姐姐就是已故的前禄王妃……”
终于说出口,朱四姑娘仿佛很是黯然伤感,垂头用帕掩面,只待着姜毓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