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太子替她按捏肩膀,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笑道:“你就是个小骗子,惯爱扮可怜,其实心里门道清得很。”
“我没有!”卫兰亭不能听别人当面说自己的不好,“反正我不记得了,就算你说的是假话,我也不知道。”
“你可以去问贤妃娘娘,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卫兰亭咬唇不语,太子继续说:“你六岁那年,孤七岁,贤妃将你与你舅舅家的表妹接进宫小住,孤不过与你的那个表妹说了几句话,你就生气了,对孤恶行恶状,还伙同十弟,将我关在冷宫一间无人住的房子里,那时候正值寒冬腊月,孤在那屋子里冻了一夜,差点冻出好歹来。”
卫兰亭不信:“你是堂堂太子,要是不见了,肯定马上就有人去找你。”
太子摇摇头:“无人去找我,那时候我还不是太子,只是个生母不受宠爱的普通皇子。”
“充容娘娘为什么不去找你?”
“皇后生病,我母妃日夜侍奉皇后,无心照顾我,后来还是贤妃发现我不见了,才派人去找的。”
卫兰亭心虚,但她也确实不记得这件事了,她问道:“最后这事是怎么收尾的?”
太子笑道:“我若是说出来,你与十弟一定会受到重责,所以我就说是自己不小心跑到冷宫玩,不知是谁把门给关上了,这事就不了了之。”
卫兰亭昨日见过贤妃一面,贤妃是个再聪明剔透不过的人,以她的细心,不可能没有发现太子话里的拙劣百出的漏洞,“姨母难道真不知道?”
“或许是知道的吧,不过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兰亭与十弟若是受了罚,贤妃与丽妃都不免要迁怒他们母子,他与母妃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当然那个时候的太子也舍不得卫兰亭与十弟受罚。
他感叹道:“小时候我们兄弟都好好的,经常一起玩。一旦长大,很多的人事都变了。”
卫兰亭想起一句诗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太子,你自己也变了。”
太子点点头:“对,我也变了。”
既然提起了惠王,卫兰亭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说清楚,她将今日遇到惠王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给太子说了,“你若是不信,就去问青梨。”
“我信。”太子说。
卫兰亭反而愣住了,继而道:“你信就好,大庭广众,我们能做什么,难道不要命了吗?哼,你今日不闻青红皂白,就过来指责我,你不对!”
太子顺从地道歉:“是我错了,对不起。”
他这么轻易就道歉,卫兰亭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说了这么多话,她有些困乏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担心太子又拉她睡觉,忙坐直了身子,强打得精神说:“我不困,我还想看书。”
太子心里好气又好笑,拉着她躺在,严严实实给她裹好被子,“睡吧,我还有事情,等你睡着了我就离开。”
卫兰亭是真困了,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呼吸就均匀起来。她睡熟后,太子才敢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用手轻轻地摸她的鼻子眼睛。
卫兰亭嘴里咕哝一句,翻身睡过去,手臂露在外面。
“睡觉也不老实。”太子重新替她掖好被子,起身出了内室。
青梨、葡萄及陈安迎上来,太子淡淡道:“你们良娣睡着了,进去守着吧,好好照顾她。”他带着陈安离开了东一院。
夜已深,屋外寒风凛冽,太子不愿意做撵车,在寒风中疾走,陈安冻的浑身直打哆嗦,咬咬牙,跟了上去。
回到文华殿,太子先去了书房,看了半响的折子,突然吩咐陈安,“明日你去春晖堂向太子妃传孤的令旨,西院孺人崔氏犯口舌之忌,责令其禁闭半个月反思其身,同时罚俸一个月。”
陈安恭声道:“小的知道了。”
今日崔孺人来文华殿给太子送羹汤,顺势在太子面前提起了卫良娣与惠王见面的事情。太子当着崔氏的面没有说什么,到了晚上却突然去了卫良娣那里。
陈安一直都觉得卫良娣太过任性妄为,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本以为她会失宠,却没想到她运气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太子每次去找她时,脸色都不好看,然而从她那里回来,却仿佛变了一个人。陈安告诫自己,看来卫良娣并没有失了太子的心,自己还是要小心的对待她,不能得罪了她。
太子心里懊恼,眼里虽然再看折子,但没看到心里去,他也在想今日发生的事情,对于崔孺人的嚼舌根,他是根本不信的,但是他却忍不住去了东一院冲着卫兰亭发火,反而闹了个没趣。
他惊觉自己在卫兰亭身上花的精力太多,以至于疏忽了别的事情。如今父皇年老体迈,越来越猜忌多疑,丽妃与惠王母子蠢蠢欲动,他必须要时刻警惕,开始自己的部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