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素女又道:“我没有结亲的念头,没有这样的想法。”
“不是为了等待他,是为了我自己,在我自己还不能变心以前,我不嫁任何人,即便老死,也是我一个人潇潇洒洒的,不必又亏欠了谁。”
素女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冷漠,不知为何,她的每一句话轻飘飘的,但都有令人信服的力量,屈颂忍下了要说的话。
“也好,你这么想,便没人能逼你。你如不方便出面,东西我代你还。”
素女再度垂下了面容,沉默地调试自己的琴弦。
屈颂叹息了一声,转头出去了。
屋内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发烫的泪珠,一滴一滴,清晰地掉落在丝弦之上,发出低沉而微弱的一丝声音,很快便犹如游丝般被吹散了。
东西很快有王后身边的人来搬走,尽数封箱,托林拜还予扶夷。
林拜面露犹豫,对屈颂道:“王后……这件事末将办得甚是为难,那扶夷与我相交多年,引为知己,要末将去伤他之心,实在难以做到。”
屈颂淡淡地看着他,“我还记得,你与我的师兄越也是知己之交,林将军好多的知己,却不知朋友多了,有时亦是一种负累。”
林拜登时额头上沁出了滚汗,跪了下来:“末将一时糊涂!”
“没什么,你还了去吧。”
林拜再也不敢推辞,忙领了东西就走。
但那位司寇大人尤未死心,隔日里又亲自入宫请见王后。
如今晋师开拔,王战于野,宫中之事全部由屈颂管,除却些许小事,可放给良以外。本来良自己便想将其打发了,但竟耐不住扶夷的再三恳求,屈颂见他心诚,也只好再去见他一面。
兰章宫议事正殿,扶夷跪拜叩首,万分虔敬:“王后容谅,扶夷今日仓促入宫,实在昨晚林将军归还我送出之物时说是王后的意思,臣思之,心中不免仍抱了一丝希望,可是王后以为扶夷不配素女先生。”
屈颂如实回答:“我没有这样以为,但是素女没有结亲的意思,司寇大人正当壮年,若是肯稍稍放低眼光,又哪里会缺妻妾,素女请司寇大人莫要执着。”
“臣……”
司寇似乎明白了,但仍然没有放弃。
“王后,可否容臣见一面素女先生,若她当面拒绝了臣,臣便死心,否则臣无论如何也不能心甘!”
屈颂也以为有理。不论什么人,对心爱之人的追求,若是不能得到她的亲口否定,心中必都不能完全地死心,还是见上一面为好,就算素女真的无意,如此也可免去以后的诸多纠缠。
“我替你安排一下吧。”
扶夷再度叩拜:“多谢王后!”
晋国的司寇大人,长庚也颇为欣赏的人物,不必想也知道他曾被多少欲结亲者踏破了门槛,如此恃才放旷,眼睛长在头顶之人,最后竟是灰溜溜地离开了素女的阁楼。
屈颂在地面上一望,素女竟连一丝分给扶夷的眼光都没有,可谓无情,看来是半点这个意思都没有。她不禁稍叹口气。素女当初太犟了,只要稍稍软一些,九哥也不至那般死心,拱手将她送给了中山君。但她的脾性却一点也没改,对不喜欢的人一向是没半点好脸色,甚至这一次,快刀斩乱麻,扶夷大人完全没得到任何机会,仓皇而去了。
素女感到有一双眼睛似在望着自己,她站起了身,朝着安排了这场见面的屈颂望了下来,很快,又抿了抿唇,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她也许是记着自己的恩情不好责怪,但心底多少是有点不快的。
屈颂在榆阴下沉默地立了片刻,忽见老树底下素女一袭紫衣款款走出,脸上蒙着一层浅浅紫纱,在屈颂一臂之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我真的无心结亲。”
“现在我知道了。”
连如此出类拔萃的司寇大人都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屈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素女又停了一下,迟疑着,说道:“我在这里,不是想挑拨你和九公子之间的兄妹之情,如果你觉得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我这就走。”
屈颂一阵惊讶,“素女,你怎会这样想?”
素女目光幽怨地望着她:“那么,我可以一辈子跟着你么?”
“当然可以。”
素女再度迟疑了片刻,朝她点头:“多谢。”
……
四月暮春,齐晋两国相持不下之际,周郑亦发生了战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的场子给九哥和素女了,还没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