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幽颔首,“也好。”
他要拾起桨橹,屈颂道不必,哪里敢让九公子一路载她而来,又载她回去,自己搭了把手,往岸边划去了。
她的双臂不断地交织,轻舟驶向岸边,两岸亭台楼阁如兽脊般踊跃往身后退去,一时上下天光碧影幢幢。
“先生看来是心急同公子长庚解释。”
姬幽淡淡笑道。
屈颂划船间隙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这个时候觉得九公子有些讨厌了。
姬幽又叹了一声,他的声音仿如落入了澄湖底下,惊动了一群活泼的游鱼。船桨两侧不断地有鱼群冒出,姬幽见船上有饵食,索性撒了一把下去,鱼群争相竞食,发出咕咚咕咚的水声。他把手在水里洗濯干净,用白绢布擦拭了之后,把素帛信手扔入了湖中。
“其实,当初天子为十妹与公子长庚定下婚事,本属好意,可惜这桩良姻最后竟无法促成,委实遗憾。至于以后,这婚事也绝无可能成就,先生若是因此对幽有些敌意,则可以放下了。”
屈颂微微侧目,沉默了片刻,她划船的手慢了下来,说道:“公子终有一日会成婚的,无论是十公主,还是别的诸侯国的公主,于颂而言都没甚分别。”
他大婚的那一日,她一定会离开他的,或许也早就已离开了。
船已逼近岸边,屈颂最后说了一句:“谢九公子提点,屈颂获益实多。”
这话已经能让岸边的人听到了,只是他们都还道是九公子真在船上指点了屈颂关于乐理的事,也听不出屈颂的话里有话。
周国王宫的侍从把九公子从船上接了下来之后,他又转身,对屈颂搭了把手,但屈颂不肯劳动九公子,自己拎起衣摆从轻舟之上走了下来,她落地之后,对晋侯和王后行礼告罪,目光便开始寻觅公子长庚,他人方才还在岸边暴跳如雷,这会儿身影却已经不见。
王后见机说道:“湖上风大,屈先生已经冻得脸色发白,我看不如让先生先回去歇了吧。”
晋侯连连点头,便放屈颂走了。
屈颂对晋侯王后谢恩,再度对九公子谢了恩,转身朝着石林外退去。
姬九这时看向了素女,她沉默地把琴收回了紫檀漆绘琴箱里头,那琴箱也并不如何名贵,看着极旧了,刮痕创面都有不少,然而她却爱惜如宝,细腻雪白的手指不住地从漆箱上抚过。他微微出了会儿神,这时已经完全听不进晋侯的奉承之言,他举步朝着素女走了过去。
……
屈颂退出石林之后,转过一条密径,到了幽篁深处。
前后阒不见人,唯独风声瑟瑟,青竹斑斑。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几乎不用问也知道那是谁,伴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还有一道浊重的呼吸,没一会儿屈颂的腰便被他箍住了,她吃痛,人一下被甩到了一根浓翠得发黑的粗竹上。
她要挣扎,长庚却扣着她的手,不许她动。
他炙热的唇朝着她的嘴咬了下来,一口几乎要把她的嘴唇咬下大块的皮肉。
屈颂又痛,又感觉到烫,想过他会生气,但没想过他会这么生气,更没想到他生气会这么惩罚她。
她闭上了眼,眼中已蒙上了一层湿。
长庚的呼吸很快,一点都不均匀,于习武之人而言,这种心浮气躁乃是大忌,但他完全顾不上了,他只想一口咬死这个东西,一口把她吞了,变成了自己的,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屈颂,你到底要吾怎样?啊?你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沉闷、滞涩,还有隐忍的怒火。
“吾要给你名分,你说不要,吾说把你藏一辈子,你也不肯。这几日,吾日日想着,想得夜不能寐,你倒好,一声不吭地跟来,给别人跳舞!你不理吾,却跟别的男人眉目传情。你要做甚么?吾动心一次,你以为很容易?吾现在越来越觉得,你对吾所谓的情意还远没有吾给你的多!你这没心没肝的东西,你到底要吾怎么办?”
那话听起来,竟还荒谬地有点儿委屈的意思。
屈颂都惊呆了。
看不懂她跳的舞,可并不是她的错啊。她从头到尾,只想对他传情啊。
长庚的胸膛因为愈来愈大的怒火,起伏得也愈来愈急,他的眸子里一片赤红,还带着那么点委屈,声音滞闷郁懑地质问着自己,便好像自己是个负心人一样。屈颂都感觉到自己辜负了这么好的郎君了。
可她也很疑惑。
为什么公子长庚执意认定他和九公子有些不清不楚的纠缠呢?她却不能问,他一边对自己说着这些情话,一边,却又和九公子身边的美人牵扯,还威胁要看人的真面目又是几个意思?他有委屈可以发泄,她却不能,这是何其的不公平,她抱怨过?
屈颂叹了一声。
长庚一直等不到回答实在又气又恨,他捉住屈颂的香肩,再度咬了下来。
这一口深深地咬在她的右边脸颊上,尖利的牙齿宛如狼牙,几乎要一口便把屈颂的脸肉都撕下一块来,咬得她疼痛难忍,小手不住地推他胸膛。
公子长庚是匹豺狼!
他一点也不肯放,伸臂把她的臂膀一摁,她就动弹不得了。
屈颂半是委屈半是无奈,等他咬完,气出得差不多了,才松了口气。
他却抵住了她的额头,声音更委屈更沉闷了:“你这小东西,要吾怎么做你才欢喜?”
屈颂抚了抚自己面颊上的牙印,沉默了须臾,蓦然,她踮起脚一把抱住了他的后颈,嘴唇用力地堵在了他的唇上……
作者有话要说:长庚:来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女王狼狗模式初见模型,一直在想文案里的小剧场最后怎么体现出来哈哈哈,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先爱上的注定卑微,长庚越来越发现是自己先爱上的,而且爱得比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