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当时他想,若是自己来动手,会比她倒好酒减上一半的时间。
但他贵为公子,到底是没有动手。
屈颂为表忠心,把今早上姬幽对自己说的话在脑中想了一遍,说了出来:“九公子说,这是他的妹妹最爱的游戏,他妹妹以前玩这游戏便是没有敌手的,至于那个吴娃,是他杜撰的,世上压根没有这样一个人,只是为了激公子你罢了。”
“早已猜到。”
长庚嗤了声,刻刀不停,他神色专注,一眼也没分给屈颂。
“吾见那姬九想玩,便也同他玩笑罢了。”
他说着,又吹落了竹篾上的薄薄的一层碎屑。
屈颂默了默,“是我强出头了。”
“想好回吾什么借口了么?昨晚上睡得还好?”
话如此说,公子长庚仍没有抬起头,专注地刻着他的古书。
案上还有一卷古书原版,已经有了陈腐的痕迹,烟熏的黧黑木纹爬满了竹简边角,公子长庚正用他的刻刀,仿照古文依稀可辨的痕迹,将那些深奥佶曲的数符文字誊写在新的竹帛之上,并且看情形,公子长庚应该是刻了一夜了。
屈颂沉默片刻,“不敢睡好。”
长庚露出促狭之笑,“那是自然,吾昨晚一夜不眠。”说罢,在屈颂露出诧异的目光时,他终于挑动了一侧修眉看了她一眼,道:“吾都一夜不能眠,怎能让你这没心肝的东西睡好。”
“啊?”屈颂终于发现她完全看不透公子长庚的想法了,素来稳重的她也忍不住失了风度。
公子长庚挑起了薄唇,不发一言,继续刻字。
屈颂心中腹诽了几句,静了下来,在一旁为他把掉落在地竹屑用手抹了攥在掌心,收入了腰间的绣囊中。公子长庚早注意到她的细节动作,明知道这小儿对自己一往情深,除却生死关头的不吝性命维护,更多的还是在平日里,她这些不起眼的动作之中,如非情到深处,怎能在自己身边,将他伺候得如此细致?
长庚握刻刀的手突然伸了出去,一只铁臂瞬间便勾住了屈颂的肩,把她重重地扯入了自己怀中。
屈颂的额头撞在了长庚的锁骨上,撞得剧痛发晕,挣扎着要起来,长庚却不肯放。
他臂力惊人,连鸢获都未必是其敌手,屈颂这点儿毛毛雨力气,便犹如螳臂,轻而易举便被摧折。
她涨红了脸,听到上面传来因为她的挣动而不快的低沉嗓音:“不想吾这么抱你?装什么?”
屈颂九岁登台,也演绎过美少年,无数次因为演绎得出神入化,被人将假作真伺机轻薄,屈颂都严词拒绝,痛骂对方色令智昏,甚至不惜拳脚相加。她自幼心狠,依从师父之命随身携带指长匕首,就藏在她的绣囊中。
可是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屈颂下意识摸到绣囊中的刀匕的手,却没能抬起来。
心跳得几乎要从咽喉中蹦出来了,而且没法用任何言语形容这种心动,更加不知道如何阻止它。
屈颂只能用难受的姿势被他桎梏,心跳得愈来愈快,如急促的声声鼙鼓……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她想多了?
公子他……
屈颂几乎不敢看他,沉稳如水的面颊,早已是一片如血的红色。
长庚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俯下目光继续雕刻着他的竹简。
但也许是用心不专,公子长庚这一次竟然把刻刀扎入了左手食指的指腹里,大滴的鲜血顿时汩汩冒出。
屈颂吓了一跳,“公子……”
话音未竟那手指竟送到了自己面前,停在了她微微张大的嘴唇缝隙之中。
屈颂愕然,看向他,他那脸色充满了理所当然——还不为吾舔了?
作者有话要说:长庚那些匪夷所思的脑补,渐渐地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