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不是这样!
他不可能甘心止步于朋友的关系,更不可能展开循序渐进的追求。
因为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谢却和殷越、或是其他任何人厮守一生。也并不认为以谢却的性格,会放弃情窦初开的爱人而选择他。
而至少现在,他是得到过的!
并且即便再来一百、一千、一万次,他依旧会这么做。
殷修明坚定地说服着自己,可依旧克制不住,那如山洪般决堤的,追悔莫及。
他步履虚浮,身形摇晃,仿佛光是握剑这个姿势,就已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剑尖缓缓转向殷越的脸,殷修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他对你可真是用情至深哪……朕告诉你,谢却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样子,全都是你害的!”
殷越好像被雷劈中了一般,脸上神情错综复杂。
脑海中散落的细节飞快拼凑,串成一条完整的线,呼之欲出——
正在此刻,殷修明突然发难。
他暴喝一声,双手将剑高高举起,冲向前去,朝着谢却被勒红的脖颈挥下。
就算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身边!
无常偷摸着睁开了一只眼:【太子能不能动作利索点,让一个影帝演尸体是很浪费的!】
玉蝉还在抽抽搭搭的:【主人,我真以为你想不开了QAQ你你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剧透一下!】
无常给他递了块手绢儿,继续敬业地装死。
殷越震怒道:“你他妈疯了!”
他反手执剑,挡下殷修明来势汹汹的一击。利刃与利刃相交,擦出一道漫长的电光火石。
殷越眼眶通红,猛然发力,只听“咣当”一声,殷修明连人带剑被他撞飞了数尺。
殷修明颓然跌坐。利刃脱手,在地上滚了几圈,森森寒芒,瞬间黯淡了颜色。
一番激烈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沉眠不醒的少年。
谢却胸膛起伏,咳出几大口淤血。殷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手足无措。
“找大夫,不管在哪,赶紧把大夫找来——”
谢却怆然一笑,无意识地攥紧了殷越的衣襟。
他目光温柔又迷离,仿佛沉浸在极美极美的幻梦之中,很慢、很努力地扬起了嘴角。
“原来走马灯是真的……下地狱之前,还能见你一面,真好。”
从来只流血不流泪的商国太子,忽然弓起脊背,嚎啕大哭,像个弄丢了心爱的糖果的孩子。
他什么都懂了,但却懂得太晚了。
谢却根本不喜欢殷修明。他之所以远赴朝歌,并不光是为了燕国的安危,更是因为卑鄙的王叔,以自己的性命为条件、逼他做出取舍。
就连临进宫前写给自己的那封信,都是谢却为了打消他的顾虑、不让他愧疚,而默默肩负起了一切莫须有的罪责。
而他呢,他做了什么?
恶言相向不提,甚至一度以为谢却是贪慕虚荣,质疑他对自己的感情。
而就在这患得患失的途中,谢却在朝歌城里正承受着日复一日的痛苦。
残暴嗜血如殷修明,在知道谢却心有所属的情况下,会对他采取何等非人的手段简直不言而喻、却又难以想象……
在那段被颠沛流离、仿佛被全世界遗弃的时日里,谢却是不是曾经一遍遍地呼喊过自己的名字、等待着自己的出现、期盼着自己的救赎?
但最后换来的,只有希望落空后更大的绝望,最终逼得他一根白绫了却了性命?
这样冥顽不灵的自己……简直该千刀万剐!
但罪该万死,还有另一个人。
殷越咬紧了牙关,忍住哽咽,高声道:“传我旨令,逮捕殷修明!”
士兵听令,冲进铜雀台内,七上八下地按住了殷修明。
殷修明被迫弯下腰,但头颅依然昂着。上挑的眼,露出大片狰狞的眼白。
此刻,他恢复了被妒火烧断了的理智。殷修明冷笑着,从容道:
“我的侄儿,庶人殷越,你要以什么罪名来逮捕商国的王?”
羁押他的士兵从背后猛踹了记他的背,恶狠狠道:“成王败寇,你已经是那个输家了,老实点!”
殷越阴恻恻地笑了笑,搂紧了他的挚爱。在狂乱的火光之中,如同从地狱重返人间复仇的修罗。
“谋害我的王后,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