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肖公子来了!”一个丫鬟从门口冲了进来,面色惊慌地被衣裾绊倒在了地面上,她疼得呲牙咧嘴,仰首又道,“肖公子来了!”
肖昀竟真的活了,那个道士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但活过来的肖昀真的是肖昀么?
时绛嘴角勾起一抹笑:“让肖公子进来罢。”
肖昀四肢尚且有些不利索,被肖父搀扶着慢慢走了进来。
肖昀见到杨婉卿突地挣开父亲的手,跪坐在地上,眼中溢出泪来,口中忏悔道:“婉卿,是我那日唐突了你,你原谅我可好?”
杨婉卿像是根本没听到肖昀的话语,也没有看到这个人,又绣了几针,将锦衾拿起来,朝时绛笑道:“羽盈,你觉得如何,鸳鸯绣好了,要不要再加一支并蒂莲?”
“花开并蒂,自然是好的。”时绛微笑着拿过锦衾看了片刻,又将锦衾递还给杨婉卿。
杨婉卿得了赞许,笑盈盈地接过锦衾,而后又蹙着眉,思索着该在何处绣这并蒂莲。
时绛将肖昀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叹道:“那个道人真真是好本事,肖公子竟是真的活了过来。”
时绛说完,又将肖昀扶了起来,在搀扶中探了下他的手腕。
肖昀目中带泪,凝视着杨婉卿,柔情似水地唤道:“婉卿,婉卿,你可还认得我?”
“怕是不认得了罢,前几日羽盈死了,杨小姐便一直把我当做羽盈······”
时绛还未说完,肖昀忽地扑到杨婉卿的身侧,左手抓着杨婉卿的右腕,右手伏在杨婉卿的膝盖上,仰起头哀声道:“婉卿,婉卿,你可还认得我?”
右腕被抓住了,杨婉卿只得放下绣花针,抬起头来看面前这人,这人的眉目似乎有些熟悉,她伸出手摸了摸这人的眉目,又揩掉其面上的眼泪,才低低地道:“请问你是何人?你为何要哭?”
肖昀钳住杨婉卿要收回去的左手,连声道:“我是肖昀啊,我是肖昀,我是你的夫婿啊。”
杨婉卿歪着头,将双手从肖昀的钳制中收了回来,嫣然一笑:“我的夫婿确实姓肖,但他长得比你好看许多。”
杨婉卿说完这句,突地抬脚向肖昀踢了过去,怒道:“你不是我的夫婿,为何要抓着我的手腕,你离我远一些,莫要污了我的清白!”
这一脚气力极大,肖昀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却是闻讯赶来的杨远将他搀扶了起来。
杨远将肖昀打量了一番,喜道:“肖公子果真贵人,死了还能活回来。我妹子身子有恙,你别同她计较。”
杨婉卿闻言,厉声道:“阿兄,你别瞎说,我过几日就要成亲了,若是让肖公子知晓我身子有恙,该嫌弃我了。”
“这位就是肖公子啊,婉卿。”杨远指指肖昀,柔声道,“你脑子糊涂了罢,何不去歇息一下。”
杨远说完,就要去扶杨婉卿。
杨婉卿却是不乐意了,噘着嘴道:“阿兄你别瞎说,肖公子可长得比这个登徒子好看多了。”
杨远本以为杨婉卿要当寡妇了,却没想着肖昀竟活了过来,心中高兴得很,但杨婉卿这般胡言乱语怕是要冲撞了肖昀。
杨远对不远处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将杨婉卿扶进内房。
杨婉卿手里还拿着那张锦衾,回过头来对杨远嫣然一笑:“阿兄,你说再绣一支并蒂莲可好?”
见杨远微笑颔首,杨婉卿心满意足地让丫鬟扶了进去。
杨远邀肖父和肖昀坐下,又令小厮沏茶,自己沉吟道:“婉卿自听闻肖公子的死讯便有些神志不清,加上羽盈又死于非命,真真是命苦之人,请肖公子莫要嫌弃。假以时日,定是能治好的。”
肖昀见杨远如是说倒是喜笑颜开:“婉卿嫁我,已是我的福分,我哪里敢嫌弃。”
肖父也附和道:“若是婉卿愿意,我们今日就将她接回去。”
“两位莫要着急,我配了几服药给杨小姐服用,再过三日,杨小姐定能清醒。”时绛喝了口茶道。
既然时绛这样说了,肖昀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缓和了口气道:“那我夫人就劳烦公子了。”
语毕,肖昀打了个哈欠,疲倦地致歉:“我方才刚醒,有些累了,暂且告辞。”
说完,肖父扶着肖昀起身。
时绛瞥见肖昀后颈的那道伤口竟愈合了,又见他伪作疲倦,心想怕是他仍有要事要做罢,也不阻拦,只是柔声道:“可否告知道长身在何处,道长好本事,我想同他讨教一二。”
肖昀被时绛盯着后颈,心里头有些发慌,语气故作轻快地道:“道长确实好本事,救我一命,但他是世外高人,见我活过来了,就告辞走了,现下也不知身在何处。”
“哦······”时绛沉声道,“真是可惜了。”
肖昀回到府中,便同肖父说疲倦得很要歇息一会儿,就回了房间,并将身边伺候的小厮丫鬟都屏退了。
而后,他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茶,待茶水下肚,他打了个响指。
响指声刚落,忽地,房间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琉璃色的衣衫,眉目清丽,梳着双髻,正是冉冉。
冉冉朝肖昀福了福身,恭敬地道:“公子可有何吩咐?”
肖昀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递给冉冉,低声道:“下到我父亲的吃食里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