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音叹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莹中,本宫无意为难你,出家就不必了。本宫赐你黄金白两,白银千两,你自归家做个代发修行的居士吧,你看如何?”
沈琼莲思索片刻,缓缓地跪下给张音磕了个头,“谢皇后娘娘赏赐!”
次日,沈琼莲便离开了紫禁城,张音站在城楼上目送她,除了皇家赏赐的金银,沈琼莲还带走了两马车的书籍,马车在官道上留下一连串的车轱辘印子,越深越远,直至再也见不到。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张音不知觉得吟出这句诗,出家了就是方外之人,不受男女的限制,又有着皇家赏赐的金银,沈琼莲完全可以不必困于四方之井里,游历祖国的名山大川,开阔视野,成为一代文学大家。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时间如流水一样匆匆而逝,转眼已是弘治九年,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天气渐渐转凉。
这天张音与李尚宫处理完宫中的日常事务后,陪着炜儿完了一会儿,炜儿不到两岁,正是渴睡的年纪,张音给他喂食后,又哄着他睡着了,想想无事,便带着巧儿、刘瑾等人去了端本宫。
朱厚照今年已经五岁了,作为大明帝国的继承人,他小小年纪已经出阁读书,读书的地方就设在端本宫,端本宫本是东宫居住、读书的地方,他年纪太小,张音在现代的时候读过溥仪的《我的前半生》,担心儿子被那些心术不正的宫女太监引诱坏了,于是决定让朱厚照白天在端本宫读书,晚上仍旧回来坤宁宫睡觉。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端本宫,学堂设在端本宫左殿,宽阔明亮的大殿内,摆放着几张几案,几案上设置着上好的笔墨纸砚,今日讲课的是左春坊左中允杨廷和,鉴于这个学生年纪太小,杨大人也不可能给他讲经史子义,他端坐在上首,教这唯一的学生念《千字文》,杨廷和就是一帅大叔,白面皮。国字脸,留着美须,他是从翰林院升上来的,没有做过主事官,因此身上没有为官日久的那种威严劲,反而像个教书育人的夫子,让人觉得可敬可亲。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朱厚照摇头晃脑地背着千字文,张音在窗外偷偷地观看,说实话,她觉得这样子摇头晃脑更容易犯困,可是古代夫子教读书都是这样。
待朱厚照背完了之后,杨廷和又给他讲解了《千字经》的释义,他似懂非懂的,杨廷和也不多讲,给他布置了描红的作业,无外乎是些“上大人、孔乙己”之类,高凤则替太子磨墨,将羊毫笔沾上饱满的墨汁,递给了朱厚照,朱厚照拿着笔照着描红本一笔一划地描着,杨廷和在一边指导他的坐姿和拿笔的姿势。如此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杨廷和敲敲案几,下课时间到了!
朱厚照立刻扔掉笔,欢呼一声,杨廷和一眼瞪过去,他立刻乖乖地站好,给他鞠躬,口里说:“杨先生,我错了!”
杨廷和点点头,道:“谨言慎行,戒急用忍,太子知错能改才好。”他出门刚好就遇到正在窗子边观望的张音,连忙给皇后施礼。
张音笑道:“杨先生有礼,本宫此刻过来打扰先生授课了!”
杨廷和连忙道:“娘娘过虑了,太子已经下课了,臣正要离开端本宫。”
张音又瞟了殿内一眼,只见朱厚照在望着她嬉皮笑脸的做着鬼脸,张音心中好笑,仍然作严肃状,问道:“请问杨先生,太子在学堂表现如何?”
“太子聪慧,一篇文读三遍就能背诵下来,”杨廷和沉吟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可能是年纪太小,太子对文史类兴趣不大,反而热爱骑马、捶丸之类的活动。”
这些张音本来也都清楚,她实在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成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原以为找全国最顶级的名师授课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