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琰琰和闻东把人带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正是最热的时候,袁家大姐和袁家大少爷亲自在后门,看着尚修勉被警察署的人带走。
袁家大少爷为了今日的宴席,抹了不少发胶,天气热,发胶都变得黏黏糊糊的,他转头看着闻东,纵然穿着长袍,额头上却一点儿汗珠都没有,干净清爽。
杜秋明带了一套家伙事儿过来,不需姜琰琰操心,她只站在旁边,看着二狗和老烟枪两个人一前一后押送尚修勉,退了半步,想要给人家让个位置,不小心,便退到了身后闻东的怀里。
姜琰琰回头:“闻先生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闻东笑:“凉快。”
姜琰琰瘪瘪嘴,自己这天生阴命万中无一的特点,难道就是给半神当大冰袋的?
人虽然是带走了,可袁家大姐特意嘱咐了三个条件:一是,此事不能闹大,袁家五姑爷持刀伤人,不是光彩的事儿,纵然是警察署要审问,也不能对外人泄露半个字;二是,今日是袁老爷子的大寿,宴席结束之前,不能让袁老爷子知道;三是,就算真要定罪,这尚修勉犯的错,也得经过袁家这边。
第一第二都好办,面子和人情,始终都是要成全的,可这第三,有些干涉公务的味道了。
杜秋明听了,略微为难,还是闻东解了围,回了四个字:“尽量,再说。”
袁大少爷安慰自家大姐:“大姐,你就放心吧,牛局长那是咱爹的学生,还帮着别人不成?”
袁家大姐干咳了一声,眼睛朝着袁家大少爷瞪了一轮又一轮,都要瞪出火星子来了,袁家大少爷才自知失言,纵然袁家关系庞大,也不是四处能说的,不然成什么了?
从袁家后门出去,就是白水巷的后街,平时几乎没有人走动,后街靠着一条小水沟,正是当时闻东和姜琰琰钓出尸体的地方。
之前杜秋明带人清场留下的警戒线带子还在,绕着柳树虚掩了一圈,某处没缠紧,落在了地上,偶尔起风,随风飘零,看着挺凄凉。
杜秋明给尚修勉罩了一个麻布头罩,还不解气,特意姜头罩的拉绳给拉紧了一些,大热天的,不闷死他也热死他。
呸,人面兽心的家伙。
杜秋明在心里头骂得爽利,瞧着闻东和姜琰琰已经并排从后门院子里走了出来,立刻伸手指了指停在街口的一辆黄包车,对着闻东道:“知道闻先生今日也来了,特意准备了车,闻先生,请。”
姜琰琰瞅着天叹气:“到底是贵客啊,出门都不要靠脚的。”
杜秋明:“我又不知道小神婆你也在。”
“罢了,我两条腿走起来也快得很,需要这个?”姜琰琰好久没坐过黄包车了,上一次,还是虞家请了她去改风水,簇新的黄包车,拉杆被刷得黑亮黑亮的,遮阳棚子一拉,一片阴凉,就连靠背都泛着一股好闻的味儿。
姜琰琰欲走,袖子一紧,回头一块,闻东两指轻轻扯了扯她袖子:“一起。”
“不好吧。”
闻东又说:“不然,我热。”
姜琰琰顿足不前,闻东故意激将:“怎么,你不敢?怕我吃了你?”
“这车能坐两个人?”
“没事,你瘦。”
行吧,能不动腿的时候,姜琰琰连嘴都不想动,安安静静坐上黄包车,拉扯的车夫把拉杆一抬,提溜地就往警察署跑。
闻东就坐在边儿上呢,两人挨得挺近,闻东的袖子贴着姜琰琰的手腕,路过那小水沟的时候,姜琰琰忍不住看了一眼,耳畔忽而传来闻东的声音:“明天中午十一点的船,出发,去夷陵,船票我已经让阿毳送去给你爷爷了。”
“哦。”
“不激动?”
“我需要怎么激动?”
——不就是出趟远门吗?
闻东看着她,郑重其事地道:“长白山万灵洞的九尾狐狸是你干娘吧,姓胡,专门替我办户籍文书的。”
“嗯?”
闻东又道:“每次我修功德,她都求着要跟在我屁.股后头学,我都不让,如今你越了你干娘的辈分能跟着我,你不觉得荣幸吗?”
姜琰琰回眸看着闻东,眼睛眨了眨:“不觉得。”
闻东:……
得,自己就不该和这个小骗子多说。
姜琰琰想了一圈,问:“那阿毳是怎么跟着半神的?”
“早些年,我从捕兽夹里救下来的,他为了报恩,非要跟着我,我也说不需要啊,可他死心眼,非要跟非要跟非要跟,我也没办法。”闻东双手交叉,枕在后脑勺,一股子松懒劲上来了,闻东半打着哈欠说,“这些年,我也算是救过不少人。”
“为了修功德吗?”
闻东瞥了姜琰琰一眼,这小丫头的脑子里塞的东西还真局限,完全没办法理解他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