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忘急匆匆地走回家,回去的时候发现隔壁的门上还挂着大锁,显然王力一家还没回来,想那王力白天在铁铺干一天活,晚上还要出去做些小买卖,累死累活,不免唏嘘。林忘走的时间长了,难免口干舌燥,这就给自己倒了杯水,因刚才喝过加冰霜的,如今再喝普通的水,觉得温温吞吞,没这么痛快了。
林忘心中有了主意,整个人有点兴奋,一时也不困了,他在屋中溜达了几圈,盘算等白天的时候把衣服当了,然后买些东西,想他现在山穷水尽,一个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一时又有点后悔刚才在夜市上买饮品喝。
想了会,兴奋的感觉慢慢退去,林忘总算觉得累了,他上了床,没一会就迷迷糊糊要睡着,隐约间听见隔壁传来一些声响,估计王力一家的也回来了。
转天一大早,林忘就起来了,虽是起来了,可身体还是懒洋洋的,他换上新买的那身粗布衣裳,这便宜的衣服和好的衣服真就不一样,这身体原本穿的那身,也不知具体什么布料,柔软舒适,上次买的那身成衣则有些粗糙了,但他并不是介意这点小事,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反而这身短打因下摆小,走路干活倒更加轻巧。
林忘去河边漱口洗脸,回来后将换下来的那身衣服叠好,这就夹在胳膊下面出门了,邻里间的看他换了件粗布衣服,那身好的被他拿在手里,稍微一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偏偏有些看林忘不顺眼的小哥故意跟他打着招呼:“小哥,一大早拿着衣服是要去哪里?”
林忘起初并没想到这些弯弯绕绕,还对于有人跟他主动打招呼挺开心,笑着答:“出去一趟。”
“我说小哥,莫不是这件衣服有不合适的地方?要是有,自己改改就得了,何必去那裁缝铺,小哥自己要是干不惯这种活,便让我们帮你,可比那裁缝铺收的钱少,手艺却是顶顶的好。”
那人说完,周围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饶是林忘不多想,也察觉出气氛有点不对,他将对方说的话再琢磨一遍,似乎含着讽刺的意思。林忘的好心情去了一大半,抬了抬头想反唇几句,可忽然看他们形容枯瘦,面目黯淡,连一些开始在屋里的人,这会都要特意走出来乐上一乐,不免又觉得他们有点可怜,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见不得周遭的人比自己好,也就靠着损损别人来娱乐自己。
林忘没多说,心中虽还有些气,却没表现出来,气定神闲地从他们旁边走过,正好这会打迎面过来一个刚洗完澡的男人,光着上半身,和林忘走错身时故意往他脸上多看几眼,咧着嘴角道,没心没肺地道:“小哥,真早啊!”
林忘将头撇向另一边,不好直视看着对方身体,原本说“好”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又想现在自己身为小哥,并不是别人说什么就要搭理的,显得轻浮,便低了头没说话。
周围有几个小哥哼了一声,还有一人不屑甩了句闲话:“得意什么,没见过男人啊。”
林忘那半肚子气如今也全消了,取代的是深深的无奈,他想喊一声,他自己就是男人啊,至于看有人跟他打招呼就一个个醋的不行吗?
离开羊女后巷,林忘觉得身上轻松了些。这虞城自然不可能只一家当铺,他走了一会,远远就看见桥下面不远处挂着一个“典解”的招牌,他加快脚步,过了桥,直奔当铺。
这家当铺和他之前去的那家格局一样,想来当铺都差不多,高台后面做着掌柜的,其实若要留心看几眼,能明显的看出几位掌柜的气质不一样,林忘直奔其中看起来最普通的那个。
“劳烦,我想把这件衣服当了,死当。”
林忘还真猜对了,这人是当铺中的三掌柜,像是当一些日常用品都是找他,那人接过衣服先是看布料和做工,之后将衣服抖开,仔细检查上面可否有破洞,都妥当后,他说:“料子不错,做工也好,值八百钱。”
林忘心想和上次那家当铺说的竟分毫不差,可他心中还是不太死心,又问:“能再多点吗?”
那人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最多八百。”
林忘本就决心将衣服当了,见价钱可原本预计的一样,就点了点头,之后就是写票据,签字画押。
从当铺出来,怀了多了八串沉甸甸铜钱,这些真的是他最后的家底了,若花没了,就再也找不出什么东西当了,顿时,更觉这钱沉重无比。
林忘先来到卖菜的一条街,买不买的,他几乎将所有摊位的价码问了一遍,今日的心情和昨天又不一样了,昨天想着还有身衣服可以当,虽知要省着,却觉得还有退路,今天有种压迫感,就是买一些生活必不可少的粮食柴禾,都要三思再三思。
昨日买了些日用品,但柴米油盐却没买,今日他正好可以看看瓜果蔬菜的行情,于是林忘来到了菜市场,也没顾上看其他,先是奔着粮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