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得认真，纲吉也听得认真，不知不觉两人挨得特别近，就像一对以学习为名故意凑在一起的小情侣，通常这种学生都是令老师最头疼的类型。
里包恩的视线准确地落在了骸的脸上，骸对上他的目光，微微勾唇，即便是在与一个全息投影对视，他也清楚以里包恩的能耐，一定知道自己也在暗中看着他。
两人之间似乎闪现出对立的火花，最终里包恩嗤笑了下，压低帽檐，对纲吉说：“看来你的作业不用我帮忙检查了，好好跟你的新笔友发展一下，刚好你们之间的共同点还挺多的，比如说都是继承祖业的唯一人选，爷爷还都是最佳助攻。”
纲吉想到昌浩的情况，彰子确实是因为晴明的建议而被藤原道长寄养在安倍家的。
可自己的情况呢？
说到爷爷，曾曾曾祖父也是爷爷，纲吉继承了初代的意志与彭格列指环，他的守护者也是因为指环的缘故聚集在他身边的，也可以说是助攻。
并且，初代雾守D·斯佩多也是因为不满Giotto的温和派做法，才长期潜伏在彭格列内部，干涉每一代首领的更替，更是盯上了骸的身体和能力，最终也是因为帮忙解决了斯佩多的缘故，骸才得以提前出狱。
要照这么说的话，纲吉要感谢的爷爷可不止一个了。
骸微蹙着眉头瞥了一眼里包恩，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他不喜欢提到斯佩多，还故意让纲吉想起这么一个人来。
骸在幻术师之中本来是没有敌手的，结果斯佩多从复仇者那里得到了夜之炎，他被斯佩多狠狠摆了一道，这口气虽然最后是纲吉和库洛姆他们帮着出了，可他在那场战斗中灵魂只能暂时寄居在一只鸟身上，别提多憋屈了。
并且因为这位初代雾守的缘故，连他这任雾守也遭到了其他人的重重警惕，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是下一个D·斯佩多。尤其是九代目那边，老爷子可从来没有放松对骸的监视，一旦他做出伤害纲吉的事，马上就能叫他交出雾之指环来。
里包恩就是知道他听不得这些，故意说出来的，用来回应骸之前的挑衅行为。
这两人都是聪明人，而且相当懂得揣摩人心，合作时默契无间，对立时又往往能照着对方的肺管子戳。
怪不得里包恩这么自负的人，也会给骸一句“聪明”的评语，只不过骸跟他比起来还嫩了点。
纲吉完全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的男朋友和家庭教师一来一往地进行了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此时的他正用自己一□□爬般的字体，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下给昌浩的回信。
信上内容就讲他们不久前封印了饕餮，已经跟狐族的人碰了面，那位狐族小姐看上去很忙碌。外交文书似乎没有起到作用，他们在这里暂时没碰到需要检验身份才能进入的地方。
纲吉回完信，检查了一遍才用信封装好，随后和骸还有刀剑们一块前往九尾狐指定的地点。
没想到九尾狐比他们到得更早，地图上所指的地方是个官道旁边的茶水摊，她仍然是一身妖娆的打扮，过往行人有不少停下来目光痴迷地看向她，不过因为她身上那与众不同的气息，倒是没人敢靠近。
狐族小姐独自霸占了一张桌子，老远看见纲吉他们过来，便晃了晃杯子，让他们过来坐：“给你们点了饭食，坐下说话吧。”
纲吉看了一眼骸，和他并排坐下后，壮着胆子问她：“这位……小姐。”
“叫我涂九娘就好了。”狐族小姐似乎看出了他想问的问题，挑了挑眉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说出来的话你能听得懂？”
纲吉愣了下，点点头：“嗯，确实……但我觉得你说的应该是我不熟悉的语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听懂。”
“因为我身负神力，而你们多多少少都沾染过神力，具有一定的灵性，所以能理解我说的话。”涂九娘说完，又懒洋洋地自嘲着说，“不过九尾狐族的力量已经逐渐衰弱，早些年时神力更强，根本不用开口就能让凡人明白我们的意思，现在大多狐族已经无法分出九尾，只能沦为一般的妖族了。”
纲吉怔了怔，他没想到神兽也有可能沦为妖兽。
“这有什么，历史上由白变黑的例子多了去了。”涂九娘说，“信仰变弱时，就连神都会死去，更何况是从神变成妖，能当个狐狸精其实也不错。”
她自开玩笑，扯了扯嘴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去收拾混沌，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解决午饭。”
“饭来啦——”茶水摊的小二端着满满当当的饭菜过来，一趟不够，他来回跑了三趟才把菜上齐。
纲吉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好像在暗示什么一样。
联想到他在预言珠里看到的那一幕，他不知道和穷奇对战的九尾狐是不是她，但那只九尾狐口中说的“污染”，一定跟涂九娘的“堕落”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