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遭了难,身体还没养好了,老伯爷还是叫他先起来,别跪坏了身子,进屋再说吧。”吴姨娘在旁边打圆场,靠近老伯爷低声道,“怎么多人看着,三少爷最重面子,他就是想认错也?不?好意思。”
“这算是什么没面子,更没面子的?事他都做的?津津有味!”老伯爷没好气地道,“就让他跪着长记性,跪坏了算逑,我没有这样没出息的孙子。”
“我叫你们把制个姨娘你们都制不了,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有了人劝,老伯爷的脾气反而猛地上来了,这回非不?退让。
“爷,我们也是奉命办事……”
领头的都快哭了,席慕还是跪着的?,如今朝向就是他们的方向。
他们那里受得起席慕的?跪,双脚发软恨不得化成一滩水撒在地上,成全了老伯爷的吩咐把尤妙给?沉了。
闹成这样,吴姨娘去瞧尤妙见她低头一言不?发,人也不?像是吓着了,整个人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心里有几分的?不?舒服,心道席慕怎么就喜欢了这个没心的?,还把安安静静的?席宅闹成这样。
“尤姨娘知错了吗?一直都是三少爷再说,还没听尤姨娘说上半句。”吴姨娘突然开口点了尤姨娘,面对老伯爷皱起的?眉头,装样无辜地道,“妾想这事既然由尤姨娘而起,前因后果她应该最清楚,所?以才想她也?该开口说说。”
被点到尤妙有些愣,不?晓得这情?况她开口能说些什么,她若是说她愿意死,老伯爷还要以为她是在炫耀有席慕护着。
席慕闻言干脆站了起来,把尤妙也?拉了起来。
“谁让你起来了!给?我好生跪着!”老伯爷瞪大眼斥道。
席慕拍了拍身上的?灰,声音淡然随意:“跪了那么一会,祖父应该也消气了,咱们回府说。”
没有松开尤妙,但?席慕上?前又要去搀扶老伯爷。
下场自然是被老伯爷甩开了。
席慕也?不?介意,把也?在跪着的?柏福叫起来,把尤妙推远了几步:“送你们姨娘回院子,我今夜宿在竹园。”
这语气神态,活像是他才是家中的大家长。
老伯爷气的?呼吸声都重了,与夜间的狂风听着有几分相似。抬起手上?的?拐杖,老伯爷就往席慕身上抽。
老伯爷老当益壮,力气比起中年人也?差不离多少,梨花实木的棍子带着风,抽在席慕的?身上嘭嘭作响。
就是隔着几层衣裳也?听得到,皮肉被打的?闷响。
声音大的?让尤妙也?忍不?住抬了头,虽然晓得老伯爷只会冲着她来,对席慕这个亲孙儿不会重罚,但?见这情?形牙齿却忍不?住咬紧。
刚刚席慕吩咐起人来神气十足,但?老伯爷现在打他,按着他刚刚油滑的?态度,他应该极力避闪才对。但?现在他就像是等着这一顿的棍子,稳稳的?站着不?动。
脸隐在夜色中看不?清情?绪,只能察觉到他的?薄唇紧抿,别说求饶,半声呻.吟都没有从嘴里溢出。
但?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老伯爷放水了,抽打的?声音做不?了假,席慕充血的?唇瓣做不?了假,老伯爷头上?的?汗水也做不?了假。
寂静的?夜色中鸟兽都沉寂了,耳中所?有的?声音,就剩下了一声声沉闷的抽打,跟粗重的?呼吸。
说来奇怪,尤妙能分辨场中的?哪道粗喘是属于席慕的?。
没那么急促,极力沉稳却发着颤。
“我……”
老伯爷怒极,就是吴姨娘看着都胆颤心经,不?敢上前劝说,所?以尤妙开口便格外的?响耳。
视线一下子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事由我而起,该罚我。”
尤妙说着,并不像是一般内宅妇人替人挡罚一样,抱着席慕哭哭啼啼的挡在前面,而是走在了席慕的?前面,隔在了席慕跟老伯爷中央。
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尤妙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不想再欠席慕人情,觉得他护着她受着不?该受的惩罚太奇怪,所?以见到他脆弱的绸缎外衣在棍棒中抽烂了,嘴就不?受控制的溢出了话。
尤妙出声,觉得最惊讶的是席慕。
尤妙的?性子说穿了就是“认命”,别看她在保护家人上那么费力,但?她也只在那上面费力了,对待她自己,她都是什么罪来了就受着,没什么反抗的?意志。
就像是她本该就是死的?,所?以死了她不觉得应该,可能也会留恋亲人不?想死,但?却不会去反抗。
他被打,他晓得她不可能完全的无动于衷,但?也?觉得她只会在心里憋着。因为她晓得他祖父一定不?可能打死他,她的反抗一定是无用的。
所?以他真的?没想过她会发出声音,甚至站在了他的?面前。
席慕低着眸,看着尤妙头上的?发旋,想到了昨日她在他怀里发笑的?样子,突然也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