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教授欣然同意了顾为钦的邀请,晚上就?定?在一家很有特色的饭店茗香居。
这家饭店从外头看?着不是?很起眼,进去之后,却亭台楼阁别有洞天?。每个包间里,都有古典乐器表演。菜肴多以香茗入馔,或出与古人?诗词典故,十分雅致。
这种风格别说马教授,就?是?沈思卓也很喜欢。
马教授四下看?看?,点头道:“这里当真是?风雅之地。思卓,你说咱们要听?个什么曲子方?才合衬?”
沈思卓道:“老师,都说月下闻箫。不如就?来一曲《凤凰台上忆吹箫》?”
马教授笑道:“好一个月下闻箫,今天?是?正月十四,却也是?明月将圆,当真合适。”
顾为钦看?一眼沈思卓,笑道:“说起来,这箫曲里,我更喜欢《朝元歌》。不过今天?这场景,确实‘凤凰台上’更合适些。”
顾为钦还带了一个白?树恒的秘书来作陪。众人?当然公推马教授点菜,这样的场合,马教授就?要了龙井虾仁与诗礼银杏这几样,这里的普通例牌菜式。
顾为钦又拉着他们,一人?加了两个菜。
服务员一边下单,一边就?叫了一个乐手?来,也没进包间,就?远远的站在回廊上吹奏。
《凤凰台上忆吹箫》是?宋词里的一个曲牌名,李清照填词的最负盛名。曲意缠绵,这样远远的听?着,叫晚风一吹,更觉婉转入心。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顾为钦在心里咂摸了一下,便起身敬了马教授一杯酒,接着又敬沈思卓。
沈思卓不太懂这些场面上的事?儿,这场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人?家敬,他也就?喝了。三分之一的红酒直接下肚,他的脸就?微微红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沈思卓出去上洗手?间。
他一出来,却见顾为钦在水池前洗手?。
两人?闲聊了几句,就?走回包间里去。
顾为钦略在前面半步,沈思卓忽然就?看?到?,他腰间掉下来一样东西。
沈思卓下意识的捡起来,却见是?一枚红绳编织缠绕的铜钱。
“嗯?”
沈思卓不由道:“这就?是?上回那枚道光通宝吗?这样看?,还真是?枚样钱。”
原来他那时候,就?已经注意到?自己了?顾为钦心里一喜,貌似随口道:“之前钧窑瓷瓶的事?,你和马教授出了大力。白?总为了感谢马教授,特意向?馆中捐赠了一个民国瓷盘。倒是?还没有感谢你,不如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做钥匙链如何?”
沈思卓笑道:“那本是?我们职责所在,白?总不用在意。好意心领了,2000块钱的钥匙链,我可?用不起!”
此时月光如水银泻地一般,晚风远远的送来回廊上的箫声。顾为钦大着胆子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月下观美人?,更增丽色,叫人?难以抵挡。尤其他这一笑,宛如微风,吹皱了自己心里的一潭死水。
顾为钦就?觉得自己的语气,难以克制的活泼了起来,“哪有,婆婆说这枚样钱的品相不好,也就?值个千八百块,我们两人?一人?一半,才收了我500。婆婆还说,这古玩行里,最讲究‘缘分’二字,相识就?是?缘分。我们熟识,虽说是?因为那件鹅颈瓶,但细究起来,却是?因这枚铜钱先结缘。我送给你,不是?应该的吗?”
沈思卓一笑,随口道:“听?你这样,满口里婆婆说、婆婆说的,叫不明所以的人?听?见了,还以为你是?个妈宝。”
顾为钦一顿,神色黯然道:“我倒是?也想?,只可?惜我父母亲早就?去世了。”
顾为钦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沈思卓没料到?,他居然已经双亲都不在了,自悔失言,忙道:“抱歉。我一时不慎,你不要难过。”
“没有。”
顾为钦说:“上次的事?,我受益良多,这小小心意,还是?请思卓收下。”
沈思卓一抬头,见他眼神热切,倒愣了一下,淡笑道:“那仿品的来历,还是?马教授请教了多名老先生,一起研究出来的。我不过是?演示一下罢了,无功不受禄,顾先生太客气了。”
顾为钦忽然有意无意的看?他一眼道:“思卓,你要是?实在用不上,送给女朋友也好,现?在的小女生,不都喜欢手?编的东西吗?”
沈思卓一顿,想?到?顾苒只觉刺心,勉强笑道:“我……自己一个人?,没有女朋友。”
顾为钦一听?,心中顿时大喜,想?了想?说:“这东西在你们那里,才是?相得益彰。戴在我身上,倒显得格格不入,附庸风雅。你就?收下吧。”
听?他这样说,沈思卓不好再推辞,只能将那枚样钱接了过来。
“不过,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还叫我顾先生?倒听?的人?伤心。”
顾为钦说:“叫我为钦便好。”
在沈思卓看?来,他这名字本来有些刚强冷硬,叫他这么亲口一说,却觉有些不同。
沈思卓就?点头道:“嗯。我记下了。”
顾为钦见他温言浅笑的样子,胸口一热,脱口而出道:“顾为钦,沈思卓,我们二人?的名字,这意思倒好像是?……正正相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