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玉醒来时眼前是一片绣有并蒂莲花纹的烟青色幔帐。
他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他明明是睡在自己的屋子里,大多是玄色摆设的家具,怎么会出现这种颜色的帐幔呢?
紧盯着那浅淡的颜色,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的时候,李卓玉又觉着自己头晕沉的厉害,而且喉咙里那完全让人无视不了的痒意,让他忍不住的直想咳嗽。摸索到身下似乎还垫了几个软枕,李卓玉扶着手边的床沿慢慢半撑起身体?,意外的觉着自己的胳膊好像使不上力气一样。
软绵绵的。
似乎是因为清醒过来了,于是昏睡前的记忆便排山倒海式地涌入了他的脑海。李卓玉头疼欲裂,有点无力的伸手摸了摸自己像是突然被加重了不少的脑袋,一边又慢慢的挪动着靠在了自己背后的软枕上。
这种时候,被窝的温暖,是谁都拒绝不了的。
反正之前也已经把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没睡够。
还想再睡。
大概是重新倒下去的时候,整个人瘫倒在被窝里的声音惊动了外间的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他就看见池月举着一盏烛台走了进来。
“小卓?”池月也是一脸睡眼惺忪,脸颊上还能够看出从贵妃榻上压出来的红痕,步履有点漂浮,但还是稳稳当当地走到了床旁的八仙桌上,从桌上倒一杯茶水递了过来,“有没有觉得稍微好一点?明明晚饭的时候看着还是好好的,怎么说发热就发?热了?”
李卓玉被自己无力的四肢震撼得有点懵圈,偏上现在脑仁也是在嗡嗡发疼的,于是张了张嘴,也只能挤出一个看上去有点勉强的微笑出来。
就着池月的手喝了口茶水,一杯空了,才觉得自己那像是被火烧过的喉咙稍微好了一点,池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的吓人。
这地方可没有医院,发?烧是真的会死人的。
已经许多年没见识过小卓有这样虚弱的阵仗了,池月有些慌张,讲话就变得磕磕巴巴了起来:“怎么、还是这么烫?!!是不是还是很难受?之前给你喂药也一直喂不进去,只好用凉水缴了帕子给你换着,熬了小半夜好歹人是清醒了,趁现在还好赶紧让乐平把先前你没喝掉的药再端来吧……”
“小月!”李卓玉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感觉都能够听见自己脑袋里的脑仁在‘叮铃啷当’的来回摇晃了,“你先别慌,药呢?”
乐平早早在屋外就得了信,此刻应了声是就赶紧小步跑着往外走。李卓玉靠在软枕上,明明头疼的厉害,却又觉得自己像是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拍了拍自己脸侧的软枕,语气格外的轻缓,“做什?么皱着个眉头?只是一次小小的发?热罢了。”
他母妃都没像池月这般担心过。
“你定是这段时间累到了了,明明、明明晚上散步的时候,都是好好地……”池月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去送个东西,就能够撞见小卓生病了。
原本还想着这么半夜上门不大合乎常理,现在就只庆幸还好自己那时去敲了房门。
不然要是就这么任由小卓烧到天亮,那可不得把脑子给烧坏了?
眼里满满都是心疼的池月,显然也遗忘了在小卓院子里帮着守夜的乐平。
李卓玉见着她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软成了一团棉花,语气也跟着一起柔和了下来,“你也别老是站着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别太担心了。”李卓玉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泪花挂在眼眶边边上要掉不掉的样子,看着格外惹人怜爱。
忍不住伸出收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换过一身衣裳了,顿时有点惊讶地小声抽了口冷气。“我的衣服?乐平换的?”他记得,自己好像没有这个眼色的寝衣啊。
而且——
冷静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现在睡着的,好像是小月的房间,霸占了人家的床还把人弄到外间软塌上去凑合,李卓玉有些过意不去,“也是乐平把我弄到这边来的?”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赞同,“我待在我自己的屋子里也没事啊,平白还要到这边来耽误你休息。”
入夏在一边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她到底要怎么开口,才能够生动又不带一丝同情意味的告诉公子,他发?热昏睡过去后,是被她们的表小姐一路公主抱过来的呢?
虽然用棉被裹成了一个春卷,连一根脚指头都没有露出来,完全看不出头脸的样子。
但那也是当着全府的人啊......
罢了——
就让乐平自己到时候再解释吧。
入夏抿了抿嘴巴,自觉跑去换脸盆里的水。
“啊!你说这个啊——!”池月这才后知后觉捂住了嘴巴,自己之前已经自作主张给小卓套上了自己的‘礼物’,慌忘了,“这件衣服是我做的,之前一直没弄好来着——今天本来也是想要去给你送衣服的,结果没想到你就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