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送来林中桃花的暖香,却吹不开这凝滞气氛。
太子狭长的眼尾微翘,双眸猩红,偏那张脸阴翳苍白,就连方才尚嫣红的唇瓣,也跟着色淡起来。
花溆心中更显忐忑不安,她拧着细细的眉尖,皙白的手指搅在一起,偏偏又在他目光下脊背挺直的强撑着,一点都不敢松懈。
春日暖和,这假山群深处,却带着阵阵阴凉。
太子眉眼淡漠,缓缓的伸出手。
无端的,和前日的模样重叠。
那手骨节修长,好看优雅,在花溆眼中,却跟催命符似得,她努力的克制打颤的牙关,想要保留最后的体面。
前儿的时候,便是这双莹润如玉雕般的修长手指,掐在她脖颈上,缓缓收力,让她命丧当场。
她细细的喘着气,用呼吸来缓和自己的紧张。
花溆太害怕了,害怕那双手最后又落在脖颈上。
太子只瞟她一眼,掂起她身后散落的玉带,整理好后抬脚便走了。
他穿着苍色直裰,经过此事以后,锦衣凌乱,玉带微松,偏那身姿伟岸,长身玉立,不紧不慢的脚步,似是踩在她心尖。
明明有些狼狈的样子,他却仍旧从容不迫。
“杀了。”淡淡的两个字响起。
清冷阴翳又冰凉,寒潭溪流般好听,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呃。”闷哼声响起,接着是□□倒地的声音。
花溆抬眸去看,就见地上倒着两个高大魁梧的汉子,颈间破了个大洞,正往外淌血不止。
人还痉挛似的的挣扎,一双虎目圆睁,显然死不瞑目。
那眼神正正的对着她,不甘又狠厉。
人群散去,这假山群深处,瞬间寂静起来。
花溆腿软的站不住,登时微顿在地,她勉强撑着身子,却怎么也立不起来。
再次离死亡一步之遥,她后背的衣衫,尽数都湿透了。
猩红的血液还在眼前,没一会儿便转暗。
等到锦屏过来接她的时候,闻到血液味道的时候,登时脸色大变,赶紧上前检查,见她衣衫虽散乱,到底齐整,这才松了口气。
“您无事吧?”锦屏凑近了些,谨慎问道。
见她无事,又想到旁的上头。
主子现下跟小将军已经有了默契,若是跟外男牵扯上,失了清白之身,岂不是少了一桩大好姻缘。
“都不许说出去。”她道。
说着直接穿上披风,将身上盖的牢牢的,接着又叫锦屏给她收拾仪容,差不多齐整了,这才坐上马车,赶紧回侯府。
一路上并没有遇见什么人,她不禁松了口气,但是踏入院子的时候,不禁脸色微变。
二小姐带着一众姐妹,正在她院子里吃茶聊天,笑闹的声音响起。
花溆面上瞧着齐整,但上衣被撕裂了,还沾着血点子,只要解掉披风,立马就能瞧见。
“方才在外头玩,不小心跌了一跤,这衣裳有些脏,容我先去换。”她笑眯眯的告罪。
然而二小姐目光清冷,嬉笑道:“都是一家子姐妹,做什么这般客气,些许脏污不打紧。”
她这话一出,几个仆妇便走动几步,登时将她回去的路,给堵了。
花溆心中一动,登时明白过来,这是来者不善。
“即是一家子姐妹,又是在自己家里玩,这稍微失陪一下,应当无碍。”花溆笑眯眯的又往前走了两步,离二小姐近了些,这才笑着问:“你当真要如此?”
“你确定,没了我,他会选你?”
将她这个贵妾打下来,对方就更加不会要她。
二小姐神色间略有些犹豫,她身后的三小姐就散漫出声:“行了,闹什么。”她这才算看明白,为个男人,将一家子姐妹都揪过来,没得恶心。
她是嫡出小姐,话一出口,几个仆妇又动了,将位置让出来。
花溆松了一口,这一茬,算是过去。
正说话间,就见门外急匆匆的来了一个白衣少年,他约莫是走的急,脑门上还带着汗珠子,见花溆好端端的立在院中,登时又恢复君子端方、不疾不徐的模样。
“知你无事,我便放心。”小将军道。
花溆侧眸望向一旁的二小姐,合着还是连环计,不光是要堵着她在姐妹面前出丑,还有小将军在后头,只怕前头的都不大重要。
就是要小将军瞧见她从外头回来,却衣衫散乱。
今儿的事,真用了心的去查,定然是能查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