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
“没事。”霍连山打断了他的话,说:“走吧,去食堂吃饭。”
温离只好把一肚子的担忧吞回去,忧愁的跟在山哥后面。
偏偏蒋洛高兴的不行,恨不得跟全世界炫耀,完全没察觉这其中的暗潮汹涌,看的温离深深叹气。
——满打满算,他们今天算是签约第二天,训练第一天,山哥就被选去参加比赛,不管最终成绩如何,出去参加比赛,那肯定就直接出道,出去唱歌拍戏了,那些训练了几年、还没机会出场的训练生怎么会甘心呢?
以后他们还要在公司里待好久,恐怕日子不好过。
但转瞬间,温离又想,他们山哥不是好欺负的,从在酒吧驻场开始、到街头辗转夜唱,遇见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霍连山从没让他们吃过亏,这次肯定也一样。
再说了,还有楚青雀呢,温离虽然反应不如霍连山快,也不知道楚青雀的真实身份,但昨天进门时那些人喊得“小少爷”温离可是记得的,有楚青雀在,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温离这样一想,才算是放了心。
但他又觉得山哥今天情绪不对,他们都进了这么好的地方学跳舞了,山哥身前也铺了一条康庄大道,但他觉得霍连山就是不高兴,很不高兴,甚至他觉得,山哥在听到老师给他的机会的时候,更不高兴了。
温离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又犯老毛病了,他心思太细,总容易想太多,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温离晃了晃脑袋,暂且将这件事儿忘到了脑后。
中午,他们仨吃过饭后,挨个儿进洗手间里洗了澡,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上午太累,这短暂的午休三个小时是他们放松肌肉的必须时间,除了霍连山,其余两个人都睡着了。
安静的宿舍里,霍连山平躺在上铺,眼眸闭着,但没睡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某一刻,他的手动了动,摸向了枕头底下。
他摸到了手机。
手机轮廓冷硬,才一触,霍连山就从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猛地抽回了手,像是被蛇蝎蛰咬一般,上调的丹凤眼骤然睁开,死死的盯着头顶的半空片刻,又闭上了眼。
这回,他的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再也没往枕头底下摸过。
——
五月的B市天气渐热,蝉鸣鸟叫此起彼伏,太阳透过繁茂的枝桠落下来,灼着靠着窗户坐的学生。
楚青雀趴在桌上睡觉,他的头发丝儿都烤的灼热,讲台上的老师正讲到“今年必考考点”,声音高亢嘹亮,激动之态像是恨不得撸起袖子替他们去高考,讲了一句知识点后,突然砸了砸黑板,喊:“楚青雀,起来!”
楚青雀终于被那变调的尾音吵醒,他眯着眼睛抬起了脑袋,白瓷般的小脸蛋泛着红,被阳光一照泛起了蜜色的光,像是西方动漫里的小王子,漂亮的一塌糊涂。
他才刚坐直,下课铃声就已经急促的响了起来。
掐着时间的同学立刻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冲出了班级,身后的同学走过来,拍了一下楚青雀的肩膀:“青雀,放学啦!”
楚青雀看向窗外,正看见大亮的天色。
眼下已经是放学的时候了,但夏日天长,这时候的太阳依旧高高挂着,楚青雀幽幽的叹了口气,慢腾腾的站起来,往家走。
他出学校就看见张叔叔的车在外面等着,他走过来,张叔叔就下来给他拉车门,他进来后,张叔叔一边开车一边问他:“小少爷,看你不高兴呢。”
楚青雀盯着膝盖上的书本,囫囵的回了一句“高考压力太大”。
其实楚青雀知道,他不是压力太大,他是怕看见楚父。
之前楚父不在家的时候,他心理压力还没那么大,但现在一见到楚父,他心脏就跟着紧张的直抽抽,楚父接个电话,他害怕是当年事情被人告密,楚父多看他两眼,他害怕楚父是怀疑他长得不像楚家人。
好吧,他本来就不是个楚家人。
按照楚父的性格,知道了的话怕是会把他大卸八块。
楚青雀长长叹息,恰好他手机一跳,他拿出来一看,是刘姐发来的。
“已经定下了,下周就去参加比赛,他实力不错,公司运作一下,前途无量。”刘姐说的是霍连山。
楚青雀心里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快了些——这算是他这几天里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车子一路开回楚家,楚青雀进门就看见家教老师已经来了,他认命的掏出书本,跟家教老师来了一场二次方程的诚挚探讨,讨的头晕眼花,家教老师走了之后,他洗漱完就匆匆爬上了床,企图睡死在这床上,偷得浮生半日闲,在这片刻美好梦乡中,来忘记这未来的一个月的艰难生活。
结果半睡半醒间,楚青雀的手机炸响。
他迷迷糊糊地接通,就听见了那头传来了温离夹杂着些焦躁不安、犹豫试探的声音:“青、楚青雀,你有时间吗?山哥他训练时候出了意外,腿伤了——”
他话说到一半,手机被蒋洛抢过去,然后就是一阵夹杂着哭腔的哽咽尖叫:“青雀,山哥的脚踝都断了,我们交不起住院费,你快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