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国家,宦官弄权而使得大权旁落。
皇帝的权利被完全的架空。
父亲连暴怒都做不到只能强颜欢笑,母亲在深夜抱着她以泪洗面。
“难道朕就再没有儿子了吗?”
一国之君的父亲,对着她和她的母亲低声叹息。
五岁的她手上抓着几颗珍珠。
这是今年的贡品。
虽然是上等货,但是比起它们本身的价值,远超数倍、数十倍、数百倍的民脂民膏被消耗掉了,作为耗损的部分,全部纳入了那些因为身体残缺而心理变态了的宦官们的手中。
比起男性的继承人,女性更好掌控。
宦官们抱着这种想法,向着她的父亲进言。
难得的,这位被架空了权利的天子,在与宦官们争执一番后,为自己争夺到了女儿太傅选择的权利之后,终于默认了这一决策。
五岁稚龄成为一个大国的皇位继承人,即便只是个权利被绝大部分架空的女太子,也足够惹人注目了。
已经读书识字的她在学习和分析上展现了卓越的才能。
天子为她挑选了只在文学上有极高的造诣,但是在其他方面,能撼动、能影响朝堂的权利为零的叶兰台,作为太傅。
年逾五十的叶兰台的叶家,是世世代代都效忠于皇室的忠臣。
能够用的人就都用上。
蒋瑞华手上的筹码太少,不得不连这位满脑子“臣为君死”的大文豪也得用上。
但是她却不信任、完全不相信叶兰台所推崇的圣人所言的治国之道。
这些所谓治国之道的鬼玩儿意真要有用,这天下就不会是他们家的人来当天子了。
有一件事非常重要,必须要记住。
那些书上写的东西只能作为有一定参考的文献,但是绝对不能相信其中的可行程度。
说白了,她从不相信连写书人自己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吸收各种言论,翻阅各项历史文献,与世界的形式进行对照,在棋盘上不断推演其中的可行性。
一次又一次,在母亲掌灯来探望她时,她还坐在棋盘上推演可行性。
棋面上是错综复杂的一片胶着的局势。
天时地利人和。
还有——
从她手中丢出一枚色子。
色子在桌上转动,最后向上的一面是六。
“瑞华很厉害呢。”
天子的妻子,一国之君的皇后,慈爱的目光落在自己年幼的女儿身上。
她绝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所谓的严父慈母,正是这世上最标准的配置。
“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去上学不是吗?”
“是。”
她自己将棋面上的黑白二子收回盒子里,随后才从椅子上跳下来。
在身边侍女们的服侍下,七岁的小姑娘换下身上的常服,洗脸净手后,喝下一杯母后亲手煮的热牛奶,然后躺倒床上,乖巧的任凭自己的母亲将被角掖好。
看着女儿闭上双眼后,皇后依然凝视着自己的女儿。
好梦,我的女儿。身肩一国重担的你……
在蒋家的血脉中根深蒂固,昭显血统身份的独有白发,衬托着年幼的女孩越发的幼弱无辜。
我的孩子,必须在这样的时代继承皇位吗?
皇后合上双眼,绝不能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稍稍过了好一会儿,这位本应整个中华联邦最尊贵的女人才睁开双眼,转身走出了女儿的寝宫。
“不要弄出声音来。”
她在离开时,特意叮嘱着周围的宫人。
蒋瑞华是个得天地所钟爱的孩子。在学习上的才能常常让她的太傅叶兰台惊叹,随后,他拼命将这份惊叹藏于胸中。
在被那些宦官们掌权的今日,叶兰台和太子殿下不都不将这一份才能小心的掩饰起来。
她的独立思考能力似乎与她的学习能力都是与生俱来的一样,从未做过一件错事,甚至在不知何时,已经想到了所有人都无法想到的内容。
在蒋瑞华十岁的时候,发生了件糟糕的事情。
邻国的日本被大不列颠布里塔尼亚帝国彻底占领,别说日本的那个皇室了,就连日本这个词语都从地图上抹去了,剩下的只有11区这个殖民地的编号。
蒋瑞华抓起一把筹码,然后看着筹码从自己的指缝间落下。
将仅剩在手掌上的一张筹码翻到正面,上面刻着的是她从五岁开始的愿望。
三个月后,中华联邦第八十八代皇帝病逝,一身白衣的蒋瑞华合上父亲的双眼,心中发誓要将应属于自己的全部夺回来。
她的局已经布完了,现在就是收官阶段了。
诏令将拥有大权力的宦官们都召进宫来,所有的宦官们都从自己的眼线处得到了这是权力分配的场面。
所有人都需要这位只有十岁的新天子的青睐,就算已经被完全架空了的天子,但是只要她在某件事情上表达了倾向于自己的态度,那么就能得到在这个国家上最为重要的一样东西——正当理由。
行事需要正当理由,若并非正当理由,那在这片土地上就会被政敌轻而易举的以“逆贼”所判处死刑。
所有的大宦官们都到齐了。
居于高位上的天子腿上横放着一柄剑。
此乃天子佩剑。
由其父传下。
蒋家代代相传的宝剑,此剑曾经在历史上三十三次暂时交予臣下,而每一位都是名留青史的代天巡视国内土地的天使。
时至今日,也不过是一柄意义高过实用性的宝剑罢了。
然后,这柄百年未曾沾过鲜血的宝剑如今被天子拔|出了剑鞘——
“一个不留。”
她端坐在椅子上,白色的长发整齐妥帖的束在头顶,屋内的禁卫军们下手宰杀这些宦官们的动作如狼似虎,凶暴残忍。
他们仿佛代替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们,将往日的恨意全部发泄了出来。
满屋子血肉横飞,哀嚎不绝。
守在屋外的宫女低眉垂手,似对屋内的哀嚎与刀尖之声一无所知。
等到单方面的杀戮结束之后,蒋瑞华才站了起来。
她对站在自己左侧的侍女说道:“非鱼,喊人过来收拾残局。”
随后对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那位禁卫军的年轻将领讲道:“黎将军,朕将这柄临渊剑交予你,这些宦官们——我要他们抄家灭族、一个活口也不留。”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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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的登基大典结束后,蒋瑞华开始清算整个朝堂了。
她计划中的诸多事情:有罪的官员落马,有能力的底层官员被大力提拔,大力普及教育事业,提升军备实力,而焦头烂额的一堆事情总算是能有了一个可以让计划有条不紊的发展下去了章程后……
当务之急却是——
“怀孕?!”
蒋瑞华听到自己的母后居然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陛下,哀家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个国家,甚至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尊贵的寡妇,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慈爱的望着自己的女儿。
“我的孩子,只有陛下就足够了。”
这位太后这么讲道:“哀家什么忙也帮不上陛下,陛下所思虑的是哀家从来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可……我也不能给陛下留下隐患啊。”
蒋瑞华跪在了榻上,将脸贴在母亲的腿上,双手环着她的小腿,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阵子,她的母亲才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
在母亲的眼中,就算明知自己的女儿是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天子,也依然是那个小时候需要她夜夜掌了灯,去她的寝宫看着她入睡的小女儿。
而且——
“去吧,哀家要喝药了。”
将女儿哄出去后,太后看着手上的那碗打胎药,微微一笑,双手端着药碗,一仰头,将浓黑的药汁喝得一干二净。
蒋瑞华一路沉默不语的走向书房,在书房里看了整整三日的折子,直到非鱼告诉她太后已经渡过了打胎后的危险时刻,以及黎星刻将军带着抄家后整理好全部清单过来了。
抄家灭族才是这世界上拥有最高效率的工作。
书房的门被端着茶水进来的雾花关上,在这书房内的只有四个人。
蒋瑞华看着黎星刻带来的清单,眼睛盯着最后折算出的价格,突然说起了不相关的话。
“朕不想做人。”
“陛下!”
这个发言太过惊世骇俗。
“朕要变成怪物。先是怪物,然后是这个国家的天子。”
她抬起手,阻止了他人的进言。
“正因为朕是这个国家的天子,所以必须是怪物。朕要的效果,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最起码绝大部分人一想到朕这个怪物的存在,就连思考的能力都因为大脑被恐惧支配而无法运转。”
“朕绝不要今日的事情再次重演。”
黎星刻认为天子讲得是宦官干政的局面,而非鱼和雾花则知道,这位天子讲得是自己的母亲不得不将父亲留下的孩子一碗打胎药给弄死的事实。
就为了不留下隐患,所以必须弄死可以替换的后备者。
随后,她看着将临渊剑送还的黎星刻,开口道:“黎将军,许久之前,在这污秽不堪、腐败烂朽的朝堂上,汝乃朕所见到的官员中,少有的清正不阿,并且极有才华的官员。今日,此剑赐汝,请勿辜负朕与民众的期待。”
“定——不负陛下所托。”
黎星刻眼含热泪一脸信任的离开了书房,而向来不在人前展露丝毫情绪的蒋瑞华则被非鱼和雾花二人提醒——
“陛下您太心急了。”
“刚才的那些话,陛下说的太露骨了。”
蒋瑞华将手上的那份文件转过来,展现给两位侍女们看。
“这么多钱,被那群脑满肠肥的家伙贪污了这么多钱——”
她将手上的文件重重的往桌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