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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看清那几人的面容,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慌不择路之下,转身就往小院里钻。
那送她出来的小僮见状不妙,急忙将院门关起。
堪堪要合上的时候,横刺里伸过来一条长腿,一脚踏在门板正中,这门就停在了原地。
小僮把全身都压靠在门板上,使尽吃奶的力气顶,却没法再让门合上分毫。反而被一点点地连门带人朝后推开,鞋底在地面上嚓嚓滑行,擦出两道弧形的印子。
小僮知道这门是关不上了,涨红着脸叫道:“这里是翰林学士苏大人的府邸,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如此无礼擅闯?”
门外传来浑厚沉稳的男子声音:“原来此处是苏翰林府上啊,请你通传一下,就说萧行远求见。”
随着这一句,门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小僮整个身子都倾斜过来了,用肩膀顶在门后,正使足了力气在推,没料到对面的人会突然松劲儿,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啊呀!”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顺着门关上的方向摔跌下去!
门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稳稳捞住小僮后,又往上一拎一带。
“——呀……”小僮那一声惊呼的余音还未结束,人已经站直了,还有点懵。
而门外那高大男子顺势进入门内,朝他微微一笑:“没摔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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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僮奋力挡着门,琵琶慌忙奔逃进客堂,一见苏若川便扑地跪下了,连磕好几个头,哭喊道:“先?生救救奴婢吧!奴婢若是被抓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苏若川听到外头的呼叫,再听到萧旷的声音,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看向跪地哭求的琵琶,不觉皱了皱眉。
“你留在这里。”丢下这一句,苏若川缓步走出客堂。
琵琶闻言心中稍安,抽出手帕抹泪。
苏若川到了院里,便见萧旷立在门前,但?他只是站在门口并不往里进,倒不好斥责他擅闯了。
双方的视线对上,忽起一阵肃杀之气。
立在门口的小僮仰头好奇地看了眼萧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悄没声地背贴上墙,横着一步步慢慢挪开,大气不敢出一个。
有片刻功夫,谁都没说话。
苏若川呼出一口气,终究是先开了口:“萧将军此来何事?”
萧旷眼皮抬了抬,将方才那股子杀机收了回去,声音依旧如平时那般沉稳:“方才见到鄙宅中一名丫鬟从苏翰林府中出来,此刻又逃进里面去了。”
苏若川掠了眼萧旷身后,除了靳飞之外,还有军士与身强体?壮的仆妇各两个。他淡淡道:“这名丫鬟原来竟是萧将军府上的?”
“还需给苏翰林看她的身契以作证明吗?”
“那倒不用,她看似疯疯癫癫的冲了进来,在下正担心她伤人呢,萧将军愿意将她领回去倒是正好。”
萧旷:“……”疯言疯语么……
靳飞闻言不由气恼之极:“你这是打算推得一干二净了?!”
萧旷抬手阻止他再斥责下去,只道:“那么就请苏翰林把?她带出来吧。”
苏若川却将手?往身后一负,往后退了半步:“那丫鬟既是萧将军的,自然该由将军把?她带走。”
靳飞一听,那敢情好啊,抬脚就往里走。
萧旷却伸手?拦住他,回头看向苏若川:“这里是苏翰林府上,由我们进去抓人不太妥,还是由主人家把?人带出来吧。”
靳飞脚步一顿,这才恍悟,狠狠瞪向苏若川,要是被他恶人先?告状说他们硬闯他府上,有理也变得亏三分了!
苏若川对他的目光视若不见:“在下比不上将军仆从如云,仅就三两名书童而已,怕是拿不住疯癫的人啊。”
靳飞差点被他气爆,他们不能闯进去,苏若川又不肯把人带出来,这不就成了僵局吗?
萧旷却笑了笑,只不过此刻这个笑容毫无温度可言:“苏翰林干嘛不早说啊,是想要萧某帮你把?这个疯癫丫鬟抓出来吧?”
“……”苏若川,“在下并无此意。”
萧旷道:“要是苏翰林不愿萧某帮忙捉人,那么就只有报官了。”
苏若川脸色一滞,低声道:“不用了。”
他提袍往里走,萧旷与靳飞等人走在稍后。
琵琶见他们入内,吓得浑身发抖,又不敢乱说话,只用哀怜乞求的眼神望着苏若川。但?苏若川却只是神情冷漠地望着她,用眼神警告她。
萧旷带来的军士将琵琶后路堵住,两名仆妇一左一右,将她架在中间,往外带着走。
琵琶越加惊恐绝望,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萧旷走在前头,闻声停步,回头看向脸色惨白的丫鬟:“琵琶,想将功赎罪么?”
琵琶闻言,就像落水之人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拼了命点头:“想!想!”
苏若川脸色沉了下来,冷眼看向琵琶。
琵琶此时却只顾着眼泪汪汪地望着萧旷,听他说道:“你老老实?实?,我问一句答一句,坦白一切,才能将功赎罪。”她急忙连连点头。
“你以前和苏翰林私下……”
苏若川喝道:“萧行远,苏某已经容忍到这会儿了!你早点抓这个疯丫头回去,别在鄙宅胡言乱语,栽赃陷害!这丫鬟诬陷朝廷命官,罪罚可不轻!”
琵琶闻言一惊,害怕地看向萧旷。萧旷朝她淡然点头:“你只要说实话,我保证,没人能往你头上乱扣诬陷的罪名。但?要是到此刻还不坦白……”
琵琶急忙点头应道:“奴婢一定说实话!”
“阿瞳的药,是谁叫你换的?”
琵琶咽了下口水,张嘴时犹豫了一瞬,还是指向了苏若川:“苏先生。”
“你到底都帮他办了哪些事?”
琵琶一一说来,她暗中将沈童因何屡屡发病的缘由告诉了苏若川,接着按他吩咐行事,暗中将柳老大夫开的药换成苏若川给她的药。之后仍不断通风报信,萧沈两人争吵,和离等等情况,都是她告诉苏若川的。
苏若川回到京城后,琵琶便告诉他沈童住在侯府,照料老夫人起居,包括她们每天散步的习惯等等。
苏若川一言不发地听着她所说,神色越发冷漠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