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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昊焱与赖大总兵对视了一个短暂的片刻,终于意识到,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了,这才转向萧旷说话,仍然试图找人背锅:“该做的事我都做了,可日防夜防,防不住有内贼啊!萧参将不?愿意将那名丫鬟带来对质,就是心虚!”
萧旷扬起眉头道:“那是因为毫无?对质的必要。”
熊昊焱不由一愣:“你凭什么这么说?”
萧旷的嘴角带起微讽的笑意:“就凭我知道熊指挥使是用什么法子?才得到招供的。熊指挥使因为太急于找到罪魁祸首,所以审问时不管事实如何有没有证据,只要不?肯或不?能招供出旁人罪状的人就把他当做内奸。这样一逼,任谁都怕!所以抓着别人一点点嫌疑或是错处就急于指证,以免自己被视作内奸。接着熊指挥使再抓来那人如法炮制,刑讯逼供他招认有嫌疑之?人。就这样一个咬出另一个,看似是找到了内奸……但其实大多口供都是逼出来的,纯是捕风捉影,没有实证。”
听着萧旷这番话,熊昊焱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恼羞成怒地道:“有人证还不?够吗!”
“人证?实不?足信。”萧旷轻笑摇头,“被刑讯逼供的人为求自保,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这样单方面的证词是不够的。昨夜这件事,还是要细查牢房钥匙的去向,结合多个狱卒的口供,从中找出能互相印证的线索,而不?是屈打成招,逼人胡言乱语。”
“你!”熊昊焱怒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不?用刑奸人怎会说真话?你有本事,你能不用刑就把内奸抓出来?”
萧旷语调平静地道:“既然熊指挥使谦让,由我来负责查出内奸也行。”
“额,不?……”熊昊焱本是恼怒时顺口说的气?话,哪知道萧旷竟会接话要把这差事接手过去!
昨夜睡得正香时,突然被叫醒,他正要发火,却听到了海贼脱狱,大乱定海卫的消息,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查出内奸并加以惩办,已是他如今唯一能用来将功折罪的手段了,所以他才这么拼命地追查一切蛛丝马迹,他又?怎能让萧旷半路插手,将这功劳抢去?
他立即看向赖正忠,瞬间从愤怒的语气变成了诚挚恭敬中又?恰到好处地带着一一丝委屈的表白调调:“赖大人,这桩案子?本是属下在查办,为找出内奸,属下整整一夜没合过眼啊……更何况萧将军的家仆嫌疑还没查清呢,怎能让他来查办此案?”
赖正忠毕竟是收了好处的,朝熊昊焱极轻地点一下头让他放心,接着把头转向萧旷,正要开口,外间有士兵急急来报:“启禀大人,在南山坡上找到了一些脚印和其他踪迹,可能是贼人留下的!”
萧旷站了起来,向赖正忠看去。
赖正忠:“……”这敌情来得还真是不巧!
他略显无奈的点了一下头:“你去吧。”
赶来报讯的正是姚阿泥,他跟着萧旷离开署衙,走出一段后回头看了眼,已经离署衙够远了才问道:“小人没来迟吧?”
“没。”萧旷只道,“来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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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飞早就急得坐不?住,听见外头仆妇道了句:“将军回来啦!”他就和窜天猴似的一跃而起,两步就窜到了门外。
阿梨亦起身,加快步子?跟着他迎出去。
然而从外面进来的萧旷神色平淡,看不?出他去了这一回结果到底是好是坏。靳飞心里急得和油煎似的,但又?不?好问得太细,只能试探着问道:“老?大,事儿怎么样?”
萧旷朝他点点头,虽然没说什么,靳飞的心多少定了些。
三人进了屋子?,靳飞一等门关上就问:“怎样?阿梨没事了么?”
萧旷轻轻摇头。靳飞顿时又急了:“哎老大,到底是什么个结果?”
沈童看出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提壶斟茶:“坐下慢慢说吧。”
靳飞立即接过茶杯,殷勤地双手递上:“老?大您辛苦了。”
萧旷略感好笑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把赖熊二人的反应简略说来。
沈童的眉头稍微扬起了几分:“如今情形之下,熊指挥使格外着急找到内奸,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自己渎职的罪责。也难怪他会死咬着阿梨这件事了。”
萧旷道:“正是如此,今日也只是暂时对付过去而已。如果他找不到真正的内奸,还是会回头挑麻烦。阿梨这段日子就别出去了。”
阿梨点点头,起身朝他们行礼,神情愧疚:“多谢将军替阿梨说话。”
“那我呢?”靳飞指指自己,“我总不能一直窝在这里不?出去吧?”
萧旷睨他一眼:“你?你跟我去抓贼。”
“抓贼?我们本来不就在抓……”靳飞不?解地挠头。
沈童与萧旷对视一眼,看回靳飞,微笑着解释道:“只要找出真正的内奸,阿梨的嫌疑也就被洗清了。”
“原来是这个‘内贼’啊!”靳飞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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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的钥匙有铜制的,也有铁铸的,开关牢门、枷锁、库房……大大小小不下数百把,按着不?同功用,分别串起来,平日便锁在一个大箱子里。放钥匙的大箱子?收在司狱官洪承办公的那间屋子?里,箱子本身也有锁,钥匙就由洪承收着,只有通过他才能打开这只放钥匙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