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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将葫芦口塞紧,解下腰间的丝绦,用一头系住葫芦。接着她将床慢慢地从?墙边挪开,尽可能地不弄出大的动静惊动门外守卫,幸好这床只是最简朴的木板床,以她的气力还能搬得动。
把床头挪开一尺左右距离后,她将葫芦吊在靠近墙角的床板下方,最后将床移回原位,被褥铺好。
屋里一片黑暗的时候,沈童禁不住想起萧旷,他去岑港援救不知赢了没有,应该会赢吧……
萧旷到了浙东后,凡是他领军的战斗似乎从?来没有败过。她曾与他讨论过其中缘由,一方面是他一来就开始正军纪明?军令,选拔了一拨骁勇善战之兵。他提拔或贬调将领只凭真实战绩,不凭个人?好恶或是利益好处,因此将士们积极奋战,同时又使?用大量火器,有如猛虎添翼,战斗力与往日的卫所军自?不可同日而语。
连杭州的老百姓提起来,都不说?浙东军,而是说?萧家?军又在哪里哪里打了胜仗。
不知他回后所没有,要?是知道?他去岑港后她被人?掠走了,不知他会怎样着急愤怒,他会不会感到悔恨?
林玉梅会趁机安慰他接近他么??他最好拒绝得干脆点,像他当她面保证的那样斩钉截铁……
沈童胡思乱想着,好让自?己?别去深想之后可能会遭遇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听见?门外有说?话声音,接着是开锁的声音。她翻了个身,脸向内躺着。
看守将门打开,妇人?见?屋内是暗的,不由诧异地轻“咦?”了一声,把门开大让光亮透进屋子。见?沈童侧躺着没有动,想是她在睡觉,也就不以为意地进来了。
“萧夫人??萧夫人??”听声音仍是早晨来送饭的妇人?。
沈童继续装睡,等她多喊了两声后,沈童才缓缓回头睁眼看去。
“该吃午饭了。”妇人?将提篮放在桌上,重新点燃了油灯。
沈童从?床上坐起,妇人?如早晨那样把饭菜端到她床边,沈童微笑道?:“谢谢大婶了。”
妇人?赧然,短促地“哎”了一声,隔了会儿又讪讪道?:“这饭夫人?吃不惯吧?”
“饭挺好的,我平时就吃得不多。”沈童把葫芦里的水倒空了用来装灯油,此时略觉口渴,便把妇人?送来的咸菜豆瓣汤拌着饭吃了。
傍晚又是这名妇人?来送饭,带了一葫芦水来替换,却没在桌上看见?原先?那只葫芦,便询问沈童。沈童只是茫然摇头装傻。
一只葫芦而已?,妇人?虽有些纳闷,却也没往心里去,把装满水的葫芦搁桌上后,瞅了眼灯盏里面,见?油剩得不多,等沈童吃完饭后还添了点灯油进去。
沈童由衷地道?:“谢谢大婶。”
妇人?朝她笑笑,收拾了碗碟退出房间,关上屋门时,同情地摇了摇头,低叹口气。
沈童侧耳听着,直到门外的锁链声响停当,她紧绷的神经才一点点松弛下来,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长气。
她不知道?他们还能这样“客气”地关她几天,但作为人?质,迟早要?被用来交换什么?,又或者他们会伤害她,以威胁报复阿旷……
她不能坐以待毙,或是干等着阿旷来救她。
之前点着灯时,她看清了屋里的环境,其实这间屋子不是没有窗,在本来应该有窗户的地方,用一整块木板封了起来,木板四边用铁钉牢牢地钉着。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她无法将木板撬开。
但她有火。
她在床上合眸养神,直到夜深人?静,才取出之前偷藏的葫芦,往木板上那一圈钉铁钉的部分淋少许灯油,待木板吸收了灯油,再接着淋上少许,直到这些地方的木板变成深黑色,再将油灯火苗靠近木板边缘。
吸饱了灯油的木板更容易引燃,很快火苗蔓延至整块木板。
沈童退后两步,看着火越烧越大,不时紧张地回头看向门口,最担心的是焦味被门外守卫闻到而产生警觉。
她甚至不知道?这扇被封死的窗外是什么?地方,也许是临海的悬崖峭壁,也许是另一个封死的牢房,又或者是有人?看守的通道?……
但她肯定不会有第二个更好的逃走机会了。
门外响起对话声,沈童不由一惊,怎么?那么?快就有人?来了?想起送饭的妇人?临去之前同情的眼神,她的心不由直往下沉。
再看一眼那烧得正旺一时不会熄灭的木板,她在脑海中飞速地盘算着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场面。
门外的铁链晃动,不断敲击门扉,锁头发出“咔嗒”轻响……他们要?进来了!
沈童眼看着那道?门被推开,指着火焰惊叫起来:“走水了!走水了!”
先?制造紧张气氛,让来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起火之处,并试图将其扑灭,这样她才有机会趁乱逃走……
进来的人?身形娇小,俏丽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紧张的神情,但在瞧见?对面墙上那块燃烧的木板时,不由呆了一呆。
沈童瞪着进来的人?,也因为震惊而忘记了继续喊叫演戏。
阿梨……她怎么?会在这里?与那些掠她来此的海贼说?话的人?,真是她?
屋里弥漫着烟气与焦味,两个女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但震惊只维持了一瞬,阿梨朝沈童招手:“萧夫人?,赶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