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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与爆竹都?放完了,夜幕也完全降临。
沈童招呼道:“阿飞、阿梨,进来用饭吧。”
靳飞应了声,跑出去收回烟花架子。阿梨找出把扫帚,想要将门外爆竹烟花的碎屑扫净。靳飞拉起她的手往里走:“别扫了,先吃饭去!”
门子安伯亦道:“你们吃饭去,格点纸头我来扫。”说着把扫帚接了过去。
靳飞牵着阿梨迈进门,阿梨轻轻用力挣脱了他的手。靳飞微怔,回头看?她。阿梨低着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往里走。
靳飞挠挠鼻尖,也跟着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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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与萧旷手挽着手回到前?庭,见于令秋仰头望着那两棵挂满花灯的灯树,眉头微凝,神色中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怅惘。
每逢佳节倍思亲,也难怪他会?流露愁绪,从他言谈间能推测出他与家人间有嫌隙,矛盾还不小,以至于他宁可在?外颠沛流离,贫寒度日?也不愿回家。然?而不管有何恩怨,谁又能完全割舍了亲情呢?
沈童温言招呼他入内用饭。于令秋收回目光,敛去惆怅神情,语气微带歉意道:“年节里要叨扰将军与夫人了。”
“别说什么叨扰,过年就要人多了聚在?一起才热闹呢!”沈童微笑道,“不然?厨房做的那一大堆吃的要怎么才吃得完啊!”
正逢靳飞与阿梨进来,靳飞接口道:“有什么吃不完的,统统交给我来!”
阿梨嗤一声轻笑,转头看?向别处。
院中众人亦都?忍俊不禁,气氛随之欢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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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之后,萧旷与靳飞、于令秋回到观海卫,择日?出发去金华。
金华知?县前?几?日?便知?萧旷等人要来招募乡勇,早早做好准备,本想先招待他们用饭歇息,午后再陪同去矿里。萧旷却不愿耽搁,知?县只得让县丞先带他们去矿山。
一行人到了矿山附近,当地保长热情地把他们请进自?己家中。待萧旷坐下后,保长便唤人上茶上点心。
萧旷抬起手道:“钱保长不用多礼,萧某今日?来是为了招募义勇,其他便从简吧。”
钱保长点头笑道:“是是,萧将军放心,凡是十?六岁至四十?五岁的男丁,一早便让他们准备好了,随叫随到。”
“我们这里打?东寇的事,县志里都?有记载。”钱保长抬手指向屋里坐着那几?名年长者道,“这几?个,都?是当年杀过东寇的。”
萧旷顿时感兴趣地向他们问起当年情形。
曾参与战斗且至今在?世的乡民中,最老的已?将近七十?高龄,亦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这些人都?是矿民,面对知?县这样的官员就不太敢说话了,更何况是面对萧旷这样的三品大员。萧旷一问,他们拘谨地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先开这个口。
钱保长便让两人抬出一根长长的毛竹来,往堂前?地上一搁。
靳飞好奇地问道:“钱保长,你让他们抬根竹子出来干嘛?而且连上面的竹枝也不削干净,这是要做什么?”
钱保长笑着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就是当年他们用来打?跑东寇所用的武器。”
靳飞走近去细看?,才发觉毛竹顶端上居然?装着支铁枪头,只是隐藏在?竹枝中不易被看?见而已?。
虽然?装了铁枪头,靳飞也不觉得这东西能比长.枪更厉害,他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钱保长:“你们就靠这玩意儿打?退了东寇?”
竹竿周围枝枝叉叉的简直就和根大扫把似的,用这东西退敌?估计来袭的都?是些杂毛小贼吧?
一旁有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二?十?七、八岁年纪,是陪着他父亲来的。当年抵御东寇时他年纪还小,却常听老人们讲起那几?场战斗,心中对于本地长辈们曾击退过东寇的事迹极为自?豪。
他听出靳飞的语气里的怀疑与不屑,顿时有些憋不住了,站起来抱拳行了一礼:“大人要是不信,小的可以试给大人看?看?。”
靳飞拉开架势,掌心向上朝他招了招:“你来啊!”
闻言那壮汉便抬步走向长毛竹。
县丞见状急忙摆着手道:“不可啊!不可!”
钱保长亦劝道:“别别别,刀枪无眼?,还是别试了……”
这站出来的汉子姓杨,家中排行第六,长得身?高马大,膀阔腰圆,天生力大,自?十?五岁起就打?遍周遭乡里,方圆十?几?里地内无敌手。
钱保长自?知?他底细,急得拿眼?直瞪他,严厉地斥道:“杨老六,快收起来!要有个万一你担待得起吗?!把你全家砍了都?赔不起!”
闻言靳飞沉下脸,冷哼了声:“他舞这个大扫把能伤到我?今天在?这儿我还非得试试不可了!”他冲杨老六再次招了招手,“来吧!”
钱保长没想到出言相劝反而出了反效果,不敢再劝这位靳大人,只好拿眼?睛去狠狠瞪杨老六。
杨老六像是压根儿没看?见他瞪过来的眼?神,只朝靳飞道:“大人空手是试不出的,要用刀或是长.枪来对打?才能看?出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