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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内,都指挥使司衙门外,大清早的来了一队人,除了带队的军官外,还押送着一串俘虏。之所以说是一串,是因为所有俘虏双手反绑后,用一长条麻绳串在了一起。
老百姓看热闹跟了一路,直到这队人进了衙门大院,仍旧围在门外议论不休。
萧旷把俘虏留在前院内,由靳飞看守,他自入内求见都指挥使戚弘。
戚弘今年五十有二,虽是武官,气质却偏文人,相貌儒雅,皮肤白净,颌下留着一把长须。
他先?一步得到通传,知道萧旷将俘虏带来都指挥使司衙门了,见其入内,便略带不满地问道:“萧参将,你这是做什么??”
萧旷回道:“下官在昨夜抓获七名俘虏。不知该如何处置。”
戚弘微皱一下眉头:“这七人做了什么??”
萧旷道:“他们在钱塘江上劫持一艘渡船,攻击另一条渡船,杀伤人命,纵火烧船。”
戚弘略显疑惑:“那有什么?难以处置的,关押待审就是了。”
“这是他们所用的武器。”萧旷递上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细长武器。
戚弘抽刀出鞘,略带弧形的刀身,单面开刃。他不由诧异:“霓刀?这些人是霓东贼?他们怎会到钱塘江上劫船?”
“下官也觉疑惑。霓东贼虽然凶残,却多在浙东沿海之地出现,少有如此深入内河来劫掠的。”
萧旷接着道:“经审问后,贼人交待……他们是马指挥使的部下。”
戚弘诧异:“临山卫的马泰?!你确定不是贼人诬陷?”
“确定。”萧旷的声音冷了几分,“昨夜他们要追杀之人,正是下官之妻。只因内子带着马指挥使贪渎的证据,他们便痛下杀手,为掩饰真正的目的,才伪装成?霓贼劫船作案。内子为保护证物,险些丢了性命,万幸下官及时赶到,才没有遇害……”
戚弘一脸震惊之色,沉吟半晌道:“事关重大,可还有其他人证物证?”
“昨夜之事,除了这七名俘虏,还有渡船上的船夫可证。至于马指挥使及其妻弟鲁大洪,他们在临山卫的所作所为,当地军民?莫不痛恨。下官到临山卫不过半月,内子便险些被害,由此可知,这只是他们累累恶行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戚弘沉吟不语。
萧旷接着道:“另外还有一事。”
“还有?”
“戚大人可知潘同知昨日去了临山卫?”
戚弘点了一下头:“潘同知昨日告假省情,据本官所知,马指挥使与他是连襟。”
萧旷将潘博容到了临山卫之后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
戚弘越听脸色越是严肃,最后一拍桌子:“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在临山卫作威作福无法无天。把那几个人带来,本官要亲自审问,若经查实,定然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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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旷离开临山卫之前?,曾命其属下精兵看守指挥使司,不许其他人擅入。
在他离去后,潘博容与马泰带着亲兵重回指挥使司,试图放出鲁大洪,销毁账簿。但那些将士不肯再听他们命令,双方闹起来后,陆续赶来的临山卫军民?差点把马泰给撕了。
潘博容与马泰只能逃回马府内。
萧旷追上被劫持的那条渡船后,部分刺客跳船逃回临山卫,而其余的则没有能回来禀报结果。潘博容与马泰就知道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
潘博容怪马泰不该纵容鲁大洪,连人家是个什么?身家背景都没搞清楚就去招惹,结果把人惹急了,闹得不可收拾。
马泰也急了:“这能怪我吗?”
“不怪你还怪谁?我告诉你,这一个烂摊子你自己担着,别扯到我身上!”
当天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日清晨,戚弘与萧旷、靳飞一起抵达临山卫,进城门后径直往指挥使司而去。
潘博容听说戚弘也来了,瞒着马泰赶到指挥使司,进门见到戚弘就开始捶胸顿足地痛哭,把马泰的罪行抖了出来,至于他自己当然是事前?全不知情,刚刚知晓就立即过来揭发了。
萧旷还没说什么?,靳飞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要不要脸?敢说前?一天你不知道马泰派人去劫船追杀萧夫人的事?”
潘博容对着戚弘指天发誓:“下官是真不知道啊!请大人明鉴啊!”
靳飞还要再骂,萧旷扯了扯他,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靳飞才悻悻然闭嘴。
戚弘皱眉,语气很重?地道:“潘同知,就算你对前晚的事不知情。马泰这么?多年在临山卫的所作所为,你敢说半点不知情?!”
“大人,下官真是不知道啊!”潘博容哭着辩解道。
戚弘没再理他,只命人去将马泰与鲁大洪、连同指挥同知一起抓来,并搜查马府,将其府中金银钱财全都收缴。
马府的财物足足装了十几车,连着马泰与鲁大洪一起押送回杭州受审。
临山卫军民?欢呼雀跃,直呼青天大老爷为他们伸冤报仇了。
临山卫指挥使司一下子少了主官与好几名副手,戚弘便提拔了一名资历相对较老的佥事吴良畴暂时主持司务。
回到杭州后,潘博容便请辞致仕,戚弘允了,没再追究其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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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回到杭州,安心下来的同时,再也压不住疲惫,简单地洗漱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第二天她也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中午喝了些粥,便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室内光线朦胧,已近黄昏。
好像连姿势都是刚入睡时的那个睡姿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