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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博容视线一转,看到点将台上站着一名昂藏武将,自是萧旷了。
“萧旷!”潘博容喝了一声,“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旷回身,立定之后不卑不亢地抱拳行?礼:“下官见过潘大人。正?如大人所见,下官正?在?演练阵型。”
那句正?如大人所见,听在?潘博容耳朵里,只觉颇为讽刺。
且他站在?台下,萧旷却站在?台上。虽然?萧旷是向他行?礼了,可他却要仰头与萧旷说话,这就让他先在?气势弱了好几分。
潘博容斥责道:“萧旷,我到了临山卫,你非但不来?指挥使司见礼,竟然?还召集兵将在?这里装模作样地演练阵型?你下来?!”
萧旷朝潘博容所在?方向缓步走近,一边平静地道:“操练兵将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所在?。若潘大人命人传令,下官自会前去。”
潘博容:“……”说得像是你真会去似的!
萧旷又问道:“潘大人是为了马指挥使与鲁大洪而来?吗?”
潘博容眸色一沉,命令左右:“将他拿下!”
“遵命!”他的亲兵立即冲上点将台,将萧旷双臂扭住。
萧旷没有反抗,但台下临山卫的将士却因此骚动起来?,许多士兵一边喊着:“萧将军!”一边向点将台涌来?,连着台下的潘博容一起包围住了。
潘博容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不由大怒:“你们都反了吗?!”
他的亲兵纷纷拔刀,喝令士兵让开,然?而并?没有人退缩。
姚阿泥大喊:“为什么要抓萧将军?”其他士兵纷纷跟着喊起来?:“为什么?”“萧将军做了什么?”
鲁大洪这么多年欺压军民,马泰不仅包庇纵容,自己也对临山卫军民多有压榨。过年的时候连军饷都发不下来?,马泰自己的府中却灯火通明,大摆筵席,还有歌舞助兴!
临山卫军民对此积怨已久,只是冤屈无处可申,无路可诉。总算盼来?个萧将军,治了鲁大洪,抓了马泰,还在?各处查访,搜集证据,要一举除去临山卫的这两个大祸害。
对临山卫的军民来?说,萧将军就像是天降的大救星。可要是萧将军被抓,一切又要回归原样,只怕马泰与鲁大洪更?要变本加厉地欺压他们了!
“为什么抓萧将军?!”的呼喊声很快连成片,变成了齐声的呐喊,变成了浪涛般的怒吼。
潘博容面对群情激奋的士兵,不禁暗暗心惊,额角渗出冷汗。他这里只有二十多个亲兵,几千个士兵一旦哗变,他这点人手根本镇也镇不住!闹得不好,命都要送在?这里!
他不得不命令亲兵将萧旷放开。
萧旷忍着酸痛松了松左肩,走到台前,双手向下虚按,士兵们几乎立即安静下来?。
眼?见这一切的潘博容,不由脸色铁青,萧旷来?此不过半个多月,竟然?已经有了这么高的威望!
萧旷面向士兵们,朗声道:“潘大人来?此,是为了处置马指挥使与鲁大洪的事。我相信潘大人会秉公处理的。”说着他回身看向潘博容:“潘大人?”
潘博容暗暗攥拳,当着这些一言不合就可能哗变的士兵,也只能语气生硬地道:“本官自会秉公处理的。”
萧旷走下点将台,围着的士兵纷纷让开了道。他一直走到潘博容面前,半抬手臂:“潘大人,请。”
潘博容哼了一声,抬步前行?。萧旷坠后几步同?行?。再往后则是临山卫的士兵,自动按着晨跑时的队形跟上他们。
到了指挥使司外?,潘博容回头看了眼?跟来?的士兵,想想自己说话没用,只得好声好气地对萧旷道:“萧参将,我们入内说话,让他们散了吧。”
却听萧旷道:“如何处置马指挥使与鲁大洪,关系到他们切身之利,恐怕将士们都想及时获知结果。”
潘博容脸色沉了沉,一言不发地进了指挥使司。
陈新从内迎出来?,看了眼?萧旷,对潘博容道:“潘大人,下官有事要禀报。”
潘博容心道难不成账簿出什么问题了,不由心一沉,示意陈新进屋说话。
陈新低声道:“之前属下去参将府搜寻账簿,萧夫人说要去信三皇子府,问问三皇子对这件事的看法。”
潘博容意外?:“三皇子?她怎会识得三皇子?”
他来?之前,还特?意让文吏查过萧旷的履历。萧旷的出身并?不高,祖父为匠籍,家里开的是作坊。萧旷考取武科进士后,当上了神机营把总,之后屡立战功,才?升了上来?。
不过他升迁的速度也确实比一般人快得多,短短两三年就从正?七品武官升至正?三品的参将,这对于?毫无家世?背景的平民来?说确实少?见。
但萧旷每次升迁,也确是有实打实的战功的,因此潘博容并?未生疑。
至于?萧夫人,履历上就写着沈氏长女?,他扫一眼?就略过去了。
潘博容皱眉思索,皇室姻亲多如牛毛,多为公侯世?家。他一个浙江都指挥使司同?知,根本不可能记住所有的皇室姻亲。
也许萧夫人是为了镇住陈新而夸大其词,但若是真的话……
潘博容不由恼怒斥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说?!”
陈新这叫委屈啊,他一回来?就提起这事了,偏逢萧旷紧急召集,潘博容赶去操场前还命他看守好账簿,他哪儿有机会说啊!
但顶头上司说你没早告诉他,你不还得乖乖认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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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博容与陈新在?屋里说话时,萧旷等在?院子里,不一会儿陈新出来?了:“萧参将,潘大人请你进去。”
听见这个“请”字,萧旷眉梢略略挑了一下。
进屋后,潘博容示意他坐下说话:“萧参将,咳咳,不知你夫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