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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帝召集文武重臣商议东南沿海布防,苏若川与另一名南书房翰林便候在西次间。
他?手里拿卷书随意翻着,耳听得东次间内争执声音渐响。成国公秦承载与兵部尚书俞德厚经常意见相左,也就属这两人的嗓门最大。
之后东次间又变得安静下来,大约是邹首辅在说话,秦承载与俞德厚不会随意打断他说话。
再之后议论声音又响了起来,时不时冒出秦承载与俞德厚的声音。
苏若川隐约听见秦承载提及萧行远,不由眉梢微微一跳,这书就再也看不进去了。
从午前商议到正午,永平帝赐众大臣吃了顿工作午餐,接着再议,直到未时末众臣才陆续退出,唯有邹之正留在书房内。
永平帝召苏若川入内,命他草拟谕旨。邹之正将这道谕旨前后因果?一说,苏若川便在下首书案坐下,挽袖提笔。
名单就在书案上,他?扫了一遍,很快在其中找到了萧行远,这是萧旷的字,他?会被派驻浙东担任参将一职,防守宁波、绍兴、台州三郡。
他?收回目光,正要落笔,邹之正又道:“苏翰林在谕旨中只需列出诸将领现有官职与名字,派驻地与就任官职不用提及,稍后会由兵部任命下去。”
苏若川点头:“下官知道了。”提笔便书。
永平帝与邹之正看过?他?拟的谕旨草本后都颇为满意,几乎没怎么改便定下了。
黄昏时分,苏若川离开宫城,又逢早晨那小内侍在甬道内清扫落叶。
小内侍远远瞧见他?,笑着点头行礼:“苏翰林下值了?您慢走啊,小心脚下。”
苏若川微微颔首,神情比早晨要显得凝重几分。
小内侍目送他?远去,轻声嘀咕了句:“今儿有什么大事么?”接着便哂然摇头,国政大事,与他这扫地的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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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窦氏便示意萧旷出来说话。
萧旷瞧了眼堂屋内的沈童,小声问道:“娘您喊我出来做什么?”
窦氏拉他?远离门口,到了坐在里面的人看不见的地方,取出封信:“今天你们在外面时,有封信送来,说是小侯爷给阿童的。”
萧旷略一皱眉:“娘,这信您怎么留下了。”
窦氏白他一眼:“我又不想留下,本是想给你的,结果?你们一回家就关起门来,喊吃饭了才出来。”
萧旷微露窘色,轻咳一声后道:“这封信是书岩给阿童的,您直接给她就好了啊。”
窦氏压低声音道:“阿旷,我觉着不太对劲,说是小侯爷送来的,但送信来的是个生?面孔,不是侯府跑腿的,而?且小侯爷要有个什么事让人传个话就是了,为啥还要特地写信?你看看这是小侯爷的字么?”
萧旷接过?信看了眼,发觉上面的字极为灵秀潇洒,笔力老练,还真不是沈书岩的字迹,也不像女子所书。但他?对窦氏没有露出半分异样,只淡然道:“是书岩的字。”
窦氏半信半疑:“是么?”
萧旷点点头,又道:“娘,以后阿童的信别给我,直接让人送去我们屋里就是。”
窦氏不以为然道:“给你和给她不是一样?”
萧旷摇摇头:“不一样。”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窦氏答应了,又道,“还有件事,阿童饭吃得不多,是不是菜不对她胃口?”
萧旷道:“她没说啊。”
窦氏谴责地瞪他一眼:“她自己当然不会说,但一顿饭就吃了小半个馒头和几筷子豆角,猫都比她吃得多,这哪里像是觉得好吃啊!”
萧旷一想,笑了:“中午我们吃得晚,又都是烤肉,她应该是不饿吧。连我也不怎么饿。”
窦氏却还是坚持:“回头你问问她吧。我问她她都说好吃,我怕是她和我客气。”
“好。回头我会问她。”
窦氏又补了句:“要是饭菜不对胃口,你让她直接吩咐厨子,做点她爱吃的。要真是胃口不好就请个大夫来看看。”
萧旷答应了。回到堂屋,他?听见老爷子问:“不用羊毛狼毫,光用个钢尖尖,真能写字?”
沈童微笑道:“是可以的,笔尖上要有道细缝,笔尖内侧紧贴着笔舌,墨水就能顺着缝渗下来,但缝隙一定要极细才行,笔尖也需打磨光滑,顶端其实不是尖的,而?是极小的圆珠形。”
这个时代的人们习惯于软毛的毛笔书写,若是一开始就推出钢笔,恐怕没多少人能接受有着坚硬笔尖的新笔。
随着自动出水的沈笔渐渐为人们所接受并喜爱,她觉得到了研制并推出钢笔的恰当时机了。至于制作工艺方面,全要靠老爷子来想法子解决。
但笔的结构光用说是说不清楚的,萧和胜便站了起来:“到厢房去吧。”
萧家新宅比老宅宽敞许多,二老所住的第三进院子房间不少,大多都空着。萧和胜把他?的各式工具都搬到了主院西厢房里。
沈童还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入内就见好几张柳木大桌。
每张桌子上都有一至两个不带盖的扁木匣,用薄木板分隔成大小不一的格子,用来摆放细小的零件或工具。
一张桌子上是首饰半成品,另外一张桌上则是沈笔的笔管笔尖等?部件,还有张桌子上是她辨认不出做什么用的零部件。
而?沿墙则是一排排的架子,也有大大小小的木匣用来收纳物件或工具。
房间内东西虽多却不杂乱,收拾得整齐干净,分门别类,清楚明白,可算是老爷子专用的工作间。萧和胜对整座新宅最满意的,就是这间屋子了。
萧和胜与沈童谈了许久,问得十?分细致。
沈童边解释着,边在纸上画出笔尖的形状与书写原理的示意图。
老爷子心?中逐渐有了初步的想法。这就去挑了几片厚薄与硬度较为合适的铜料与钢料过?来,打算先试作个样子出来。
沈童看着天色不早,劝道:“爹,这事儿不急于一时,您都坐了那么久,该去歇息了,明天再开始做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