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童每回朝后看,都能在绚烂多?彩的灯火间,看见那肩头坐着一个小姑娘的轩昂身影。
沈书琏忽然道:“姐姐,你开心吗?”
“啊?”沈童讶然,“过节出来玩当然开心啦!”
“哦。”沈书琏点点头,“难怪姐姐这?会儿比刚出家门的时候笑?得次数多了。”
沈童:“……”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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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口有座三层高的酒楼,顶层靠西侧的雅阁位置独好,能俯瞰纵横两条街道上的花灯,连大隆善法寺前的花灯也能看得清楚。
雅阁内坐着数名公子哥,都已经喝得有六七分酒意,凭栏观灯,对楼下来去的行人评头论足,遇上形貌有缺陷者则极尽讥刺,不时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其中一人忽道:“那是沈书樘吧?”
“庆阳侯府那个?”
“对,就是他。自命不凡……切!文章给博士赞两句有什么了不起?”
闻言德亲王世子朱旭挑了挑眉。
他生就一付好皮相,容貌极为俊秀,只是眉毛略淡,鼻翼薄窄,看起来风流中带点寡情的感觉。
他本来漫不经心望着远处的,听他们提起庆阳侯府,便顺着那几人的视线往下看。
这?几人继续道:“看后面那个,穿白直裰的不就是沈书岩了?”
“那抬轿子里的不知是沈家双姝中哪一个?”
“沈书岩陪着的,应该是他嫡姐沈童吧?”
“也未必啊……”
“听说沈童是个难得的大美人,你们谁见过她?是名副其实还是浪得虚名?”
这?几人说着便打起赌来,押轿子里是沈童还是沈婵。
这?就催生出第二个赌约,看谁能把轿子里的人引出来或是令其露面就算是赢。
年年赏花灯,看来看去也就这样子,这?帮纨绔正闲得无聊,忽然有了目标,便兴致盎然地找来自己的随从,各自低声吩咐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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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和书琏说笑着,轿子却忽左忽右地晃了几下,最后停了下来。她问箜篌:“怎么了?”
“回姐儿,前面有个卖灯的老婆婆挡住了路。”箜篌回道。
卖灯婆婆挑着担子,担子两头从上到下挂着不少灯,她从对面过来,走在走着就走到了侯府轿子前面。
沈府的轿子往右让开,不巧她也往右避让,轿子便改往左,她也改往左,就这么越靠越近。
眼看要撞上,老婆婆慌乱起来,一跤跌倒,担子上的灯摔了一地。
沈府的婆子过去拾起散落在地的花灯,叫老婆婆往路边让让。
沈童对箜篌道:“老人家做点小买卖不易,把她摔坏的灯买下来吧。”
箜篌应了,这?就去买灯。侯府的婆子们把这?老婆婆扶到路边,留下个人与她结算灯钱,轿子便继续往前行。
雅阁内的一人大叹可惜。旁人笑他:“轿子前摔个老婆子算什么事儿,怎么能引她露面?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绕过买灯的老婆婆,没走几步又起了事端。
两个汉子过来与沈书岩搭讪,非说与他是旧识。
沈书岩莫名其妙:“我不认识二位啊!”
其中一人嚷嚷道:“公子,别翻脸不认人啊,那天在寻芳院你不是请我们喝过花酒?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沈书岩:“……”
突然感受到身后带着寒意的目光。
他急忙回身对轿内的沈童解释:“姐,这?两人胡说八道呢,你可别信啊!我对天发?誓没去过那些地方!”
沈童从窗格间看出去,见那两人衣装与举止都粗鄙不堪,酒气冲天。书岩这?熊孩子即使偶尔犯浑,也不会和?这???人混在一起。且最近这?段时日,苏若川抓他学业抓得紧,他连逃学都没有过,更别说是去什么寻芳院喝花酒了。
她对沈书岩道:“既然不认识,就别和他们多说。让他们走吧。”
沈书岩松了口气,心道幸好姐姐相信他,不然还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吩咐随行家丁将这?两人赶走后,便继续往大隆善法寺而去。
萧旷远远地看见那两人纠缠沈书岩,担心出事,便让靳飞照看小妹,正要与高湛一起过去,却见那两人已经离开了,一切恢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