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林又心请了天假,周一就在?医院陪床。顺便和?赶回来的郭主任见了个面,陪魏馨岚做一些术前准备和?检查,等着?第二天的手术。
余安州晚上被赶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
魏馨岚看?见他比看?见自?己女儿还开心,笑盈盈地招呼他过来吃刚洗的车厘子。
“我看?您是真不需要我了。”林又心假装生?气地撇了撇唇,“行吧,我去医生?办公室问问,还有没有什么要准备的。”
手术时间定在?上午。
魏馨岚有点紧张,也挺舍不得自?己的满头秀发?:“一会?儿就要被剃掉了,这得多久才能长起来啊。”
“阿姨这么漂亮,没有头发?也好看?的。”余安州挨着?床坐下,喂给她车厘子。
“就你嘴甜。”
魏馨岚笑着?吃了几颗,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帅气又孝顺的男人,忍不住轻叹:“我家心心,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哄过我。”
余安州稍稍敛了神色。
“其实不怪她,是我没用,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魏馨岚低下头,嗓音低缓,渐渐地攥紧手指,“她爸去世以后,这孩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好不容易她好了,倒是要替我操心。”
余安州默默听着?,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其实有时候,我宁愿她别?太坚强,偶尔也可以软弱一些,对我撒个娇。可她从来都是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魏馨岚红了眼眶,“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这个妈妈,当得太不合格。”
“阿姨,您别?这么想。”余安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对我们来说,您照顾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魏馨岚吸了吸鼻子,望向他:“以前我那么对你,你真的不怪我?”
余安州神情坦率:“我能理解。”
“我现在?是想通了,什么家世,钱财,那些都不重要。”魏馨岚郑重地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女儿性格是倔了些,不过我看?得出来,她还是喜欢你的。”
“你俩嘀咕什么呢?”门口?传来一道高昂的女音,林又心身后跟着?医生?走进来,“妈,剪头发?了,那个谁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剪个头发?有什么好回避的?”魏馨岚抬头瞪了瞪她,“小余说了,我剃光头也漂亮。”
林又心好整以暇地靠在?电视柜前,目光戏谑:“妈您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能被这种花言巧语唬得团团转?”
“行了,我出去。”余安州笑着?起身走到她旁边,“有需要叫我。”
林又心脑袋往下虚晃了一下。
像是不太明显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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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要好几个小时。
魏馨岚被送进去之后,林又心每一秒都紧张得不行。
不敢张口?,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太大口?的呼吸,生?怕心脏从嗓子眼跳出来。
双脚发?冷到僵硬,无法动弹,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上。
手心也不停地冒出冷汗。
突然,一片温暖包裹住她冰凉的手,另一片温暖落在?她肩头,带着?轻柔的安抚:“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反应木木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还有几个小时,你一直站着?会?受不了的。”余安州继续耐心地哄,“过去坐?”
“嗯。”林又心撒开他的手,缓缓迈动僵硬的脚,自?己走到墙边,坐在?椅子上。
余安州挨着?她坐下,两人都身体笔直地靠着?椅背。
她目视前方,慌乱隐藏在?呆滞的神色里?,他却毫不掩饰地转头看?着?她,再次坚定地握住她的手。
一点一点地温暖那片冰凉,将内里?的紧张也安抚下来。
这样的几个小时并不好过,期间他买了午饭,她没吃几口?就放下了。
接下来的时间继续盯着?手术室的门发?呆。
“都五点了。”她突然抬手看?了看?表,“怎么还没出来?”
余安州:“应该快了,别?急。”
林又心眼眶微微泛起红色:“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你说会?不会?……”
“不会?的。”他把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郭主任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专家,你也要相信阿姨,她一定能挺过来。”
林又心压抑着?哭腔的嗓音从他胸口?闷闷地溢出来:“我只有我妈妈了。”
她也曾怪过自?己的妈妈为?什么是个如?此软弱的女人,面对婆婆的压迫无计可施,也没办法替她争取到应得的尊严。
可是,当病魔将死亡之门拉开一半的时候,她陡然明白过来,这个世界上她只有她了。
软弱也好,坚强也好,怎么样都好。
只有这一个妈妈。
她只是软弱而已,不是不爱自?己的女儿。
“一定会?没事的。”余安州抱紧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心,用炽热的气息温暖她,“我在?,别?怕。”
手术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