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路远远从沉睡中醒来。
睡了一晚开始发麻的身体逐渐恢复感知,路远远在床上翻了个身,翻到了一个滚热的胸膛里。
路远远的身体太过单薄,就算是夏天,他的手心和脚心都是凉的,但司铭却不,司铭大概从来都不缺营养,长得像是一头成年狼一样壮,平时穿着衣服的时候因为腰长腿长还显得清俊,但是衣服一脱,一身的肌肉就跳出来,他骨骼十分粗壮,路远远一滚,整个人就滚进了他的怀里,脚趾正抵在司铭的小腿上。
路远远的神智还没彻底归回脑海,一睁眼就看见了在他面前放大的眉眼。
司铭的眉既浓又厉,线条锋锐,眉尾向下压,显得格外凌厉,再加上曲线锐利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线,就显得薄情又冷寡,但和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好同学。
路远远在热心肠的好同学的怀里又神游了几秒钟的太虚,然后才猛地回过神来。
等等,他怎么在司铭的怀里?
他昨晚上不是在自己床上睡的吗!
难道又梦游了?之前还只是抱衣服,现在怎么还抱上人了!
路远远惊得“蹭”的一下从床上翻下了身,因为动作过猛,翻到地上的时候手肘狠杵在了地上,疼的路远远眼冒泪花,趴在地上半天,哼都没敢哼一声,自己悄无声息地爬起来,回到了自己床上,赖了一会儿后才起来穿衣洗漱。
他爬起来的时候司铭才刚刚醒来,路远远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心说幸好没被司铭发现,然后一路跑到洗手间里匆匆洗脸刷牙。
路远远洗脸很糙,和司铭那种慢条斯理擦脸的样子不同,他是直接把一大捧凉水摔在脸上,然后用肥皂胡乱抹过脸,再冲洗一遍,然后也不用毛巾擦,顶着脸蛋上的水出了洗手间。
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司铭正背对着他穿上校服。
路远远看见青色的鹰翅被白色的白衬衫向上遮盖,肩胛骨一动,白衬衫翻到膝肩膀上,盖住肌肉流畅的曲线,他背对着路远远系扣子,最后再扯过校服外套系上。
等司铭回过身来,正看见路远远看着他发呆,俩人对视两秒,路远远才记起来什么似得急匆匆的开始翻找他的校服穿上。
司铭趁这个功夫去洗漱,刷牙,然后两个人一起从宿舍里出来。
过了一个晚上的功夫,路远远发现司铭已经完全不生气了,出门的时候还等了他,跟他一起往外走。
司铭多数时候都是冷淡寡言的,他很少去跟人说什么“我认为我觉得你应该”这样的话,也不会和人闲聊最近的明星,昨天的热搜,他就算是对路远远说的话题感兴趣,也顶多是垂着眸听着,在路远远停顿、昂起头看过来的瞬间,冲他点头轻“嗯”一声。
路远远在和别人相处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多数想法都放在肚子里,转一圈就被消化没了,从来不跟别人说,谨记祸从口出的道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司铭在一起的时候总忍不住说些话,兴许是司铭太安静了,又兴许是他笃定司铭不会把他的话往外讲,所以只要一开口,那些话就像是一个字儿勾着一个字儿似得,一串串的往外冒。
他从茂盛学校的大操场说到他第一次打篮球时候穿的运动鞋,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经过校园商店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照例买了两个面包,两瓶牛奶,然后拉着司铭一起进学校。
他们俩到学校的时间比较早,走廊里没有多少人,路远远跟在司铭身边,在临进班级之前,路远远的步伐开始放慢,犹犹豫豫的开始靠近司铭。
他昨天还在说自己“不在乎了”,今天他又开始怕见到同学,他昨天被人从教室里扯出去的时候整个班级的同学都看到了,今天再进去上课,会不会有很多同学用异样的眼神看待他?
路远远想的果然没错。
他前脚黏在司铭身边进去,后脚就看见整个教室的同学们都是一静。
早自习还有七八分钟才开始,踩点到的学生们还没来,早到了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围坐着一个桌子前,一边分吃的一边嬉笑,因此他们突然静下来,互相对视几眼,然后自以为很隐蔽的侧头、回头,看向路远远和司铭。
路远远的脊背逐渐绷紧,脑袋却一直向下垂,紧紧地盯着司铭的脚后跟,但他才走了两步,走在他前面的司铭就停下来,在路远远惊诧的视线中掰起了他的脸,把他向下垂的脑袋掰的向上昂起来,然后才转身往前走。
昨天被踹倒的桌椅今天已经被摆回去了,书本都像是原先一样摆着,现在一看好像和之前完全一样,让路远远都开始怀疑这些书桌昨天是不是真的被推倒过。
而司铭却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桌子被推倒过一样,自然的坐下来,路远远跟着他,顺势坐在了他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