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溥蹙了下眉，把那张纸片搓成小小的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消失不见。
过去的便该让它过去，更何况，苏淮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他更不该……动心。
也幸好，这只是动心。
周千溥嘲讽地一笑，也不知是笑他，还是笑别人，他定了定神，随即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大床软绵绵的，带着点阳光的味道。他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目，跌入床中。
但是……
“——滴答滴答”
钟表转动，时间一点点过去。
周千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耳边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吵得他简直想骂人。
当指针指向十四，也就时下午两点的时候，他算是彻底醒了。
这个点，应该就是苏淮然上综艺的时间，这是他的第一次，也是公司的第一次——第一次去尝试捧出一个流量，迈入他们不曾迈入的领域。
就算了为了公司，他也要把该看的，给看完。
对，这是为了公司……
周千溥在心中念了成百上千次，最后还是打开了电视机，用遥控器调到正确的频道。
还是早了一点，现在是广告时间。周千溥没有换频道的打算，看着广告播放完毕，节目的主题曲响起。
总体而言，那个节目不错的，氛围轻松，笑点连天。
正是现在年轻人最喜欢看的，解压。
只是近年来，节目组越来越崇拜流量这种东西，邀请的也是某某顶流，某某流量小花。
作品不一定要有，实力也不一定要超群，只需要出名，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往上面放，也正是因为如此，提出要插/入一个苏淮然的时候，他们答应的很痛快。
“呸，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在打乱行业规则。”周父曾经当着很多人抱怨过。
言语里的怒气，更是连遮，都懒得遮掩。
那个时候的周千溥大概才二十来岁，没和周父彻底闹掰，他只是站在一旁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他不觉得这是个错误，他只是觉得，任何东西都有其存在的道理，守好规矩就行。
等周千溥回过神来的时候，综艺开始了。
*
头顶上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大灯，苏淮然一时间有些睁不开来眼睛。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别说帅哥，就凭他这个样子，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有种预感——这一趟，自己算是白来了。
现实果真如此。
苏淮然的身边围着很多工作人员，打扮精干的女经纪人还在他的耳边唠唠叨叨，连个男的都没有。
“你还记得你的人设吗？”
“记得，傻白甜。”
苏淮然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这种人设一出，不就是逼着别人把自己当作儿子看嘛！
再不成立一个风流潇洒的浪子人设也行啊，他不挑。
为了这件事情，他也和经纪人吵过，但是她的回应很简单。
“这是最适合你的。”
然后就没了……没了。
妈蛋！
苏淮然想要骂人。
“有请我们的嘉宾，苏淮然。”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背后就有一股力道，让他踉跄了两步，顺便，也踉跄到了正中央。
“据我所知，淮然呢，是凭着外貌火起来的。”
主持人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向背后。
背后就是漆黑一片的大屏幕。
没过多久，苏淮然被偷拍下来的照片一一展示在了上面，有序地播放着。
恰到好处的光线，恰到好处的角度，这些照片简直可以称作艺术品。
照片刚一出来，底下一阵惊叹。
只有苏淮然表现得最淡定，连心跳声都没有变过。
“这就是淮然走红网络的照片，我想问一下，别人夸你，有一双像星星一样的眼睛，你的看法是……”
主持人把话筒递到他的嘴边。
苏淮染愣了好久，顺着一旁人的眼神，看向背后的荧幕。
他现在还有点懵。
他的照片，怎么到上面去了？
好巧不巧，这还是他在广场上看新闻时候的照片。
“没什么。”苏淮然没有防备，想说什么直接脱口而出，“那个时候天气冷啊，我穿的又很单薄，冻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所以才给了你们这种错觉。”
错……错觉？
主持人愣了一下：“……”这孩子不按规律办事。
作为一个有些资历的主持人，他难得有些慌了，手上的台本完全和现实状况对应不起来。
综艺负责人很早就跟公司里的人沟通过，苏淮然要走的，是条黑红路线。
塑造一种他是傻白甜的假象。
“黑火也是火嘛！”
负责人挺着个将军肚，乐呵呵的笑着，明明就是伤人的话，到他嘴里，就仿佛是天经地义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