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捞出后,湖里的?内侍都撤了出来,冷风扑面,所有人都冻得发抖。
日头西斜,岸边一片湿漉漉,瑰丽色的光落在碧色湖面上秦棠溪的目光辗转落在那些瑟瑟发抖的?人身上,悄悄与明姝说:“陛下?该赏的?。”
柳树下?斜斜投入的光照进明姝欣喜的?眼眸,她扬首,笑对长公主:“好,赏赐。”
说完就后悔了?,下?意识用袖口挡住那只罐子,她暴露了。
秦棠溪没有挑破,唤来文青,道:“陛下?有旨,捞到罐子的?重?赏,入水者也都赏。”
文青笑着?应下?了?,而明姝极为心虚地要回太极殿。
秦棠溪不勉强,一路就这么跟着?。明姝想摆脱她,便道:“副考官一事?便依你的?。”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秦棠溪不为所动,将?奏疏握在手中,上下?掂量了几下?,明姝瞧见后,忙跑着?离开了?。
皇帝落荒而逃,宫人内侍震惊,很快,他们也跟着?跑了?。
秦棠溪以奏疏拍打着?手心,淡淡道:“奏疏、打人、不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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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家家户户关门,街面上看不见一人,凄清寂寥的街头看得人心口发慌。
民宅也是一样,不见人走动,家里有存粮的不会主动出来,只有饿得头晕眼花的人才会大胆出来找东西吃。
可男人们一露头就被新朝的?兵捉走,用他们充作抵御大魏的?兵士。新朝起初还会给几斗粮食作为军饷,时日久了?以后,连粒米都看不见。甚至,男人还得从家里带粮打仗。
江知宜每隔一日就会坐船过来,起初霍屏会见她,时日久了?以后,连城门都进不去。
早春寒凉,站在河旁湿气厚重?,江知宜面对繁华的城池,心中起伏波澜。霍屏要的?,她给不了?。
她选择站在城门下,仰望城门上诸人。天理教众人也都看着?她,曾经比肩一起面对艰险的同伴们,如今将?她剔除在外。
“大魏皇帝令我过来是为劝服你们放下手中的刀,他们会满足你们的条件,你们不用再躲躲藏藏,大魏会将?你们收入编制。你们也将?成为领军饷的兵,甚至是将军。”
“秦淮不过是一小地,鱼米之乡,天理教不过几万人,以卵击石,不值当。”
“你们又妻儿父母,若死了?,他们该怎么办?”
“江知宜!”
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江知宜的?声音,天理教诸人心中一凛,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
霍屏疾步而来,垂眸看着?城下的?女子:“妖言惑众,我可以令人射死你。”
“霍屏。”江知宜忽而张开手臂,整个人放松下来,面朝霍屏,喊道:“今日若是她,她必然会放下手中的刀。她不会屠戮百姓,不会杀大魏的?兵。她虽非善类,可凭借着?一人之力来维持大魏平衡。她与赵烨一样,先家国后各人恩怨。”她指是秦棠溪。
“霍屏,只要你降了?,你父亲的?冤情也会去查,只要你开口,万事?都会变得很容易。”
“霍屏,我喜欢你……”
最后一句声嘶力竭,可霍屏早就失去理智,从一侧下属的?手中夺到弓箭,怒喝道:“休听她妖言惑众,不过是大魏的狗罢了,有何资格同我说话。”
话?字刚落,冷箭射出,箭入肌骨,江知宜的?身体应声倒下?。
“江舵主……”
“江大人……”
声音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江知宜躺在养育她的?土地上,静静地仰望着?浮云。
浮云太远,摸不到,就像是霍屏,看得见,摸不透她的心。
云层翻卷,忽而变成霍屏的样子,她扬唇笑了?笑,“霍屏,我喜你怎会害你。”
皇帝做不成,你也可得到荣华。你与秦棠溪是有一样的身份,看在这点,大魏皇帝就不会杀你,甚至会许以高?位。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周遭一片漆黑。
此行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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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宜被霍屏一箭射了??”明姝拍案而起,气到站起身,怒道:“给脸都不要了?,真以为自己建立新朝就能坐稳皇位。传朕旨意,令长公主与秦相等人过来。”
文青揖礼,忙令人去找。
明姝气得不清,江知宜嘴上说不在意,可心里还是在意的,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又吩咐道:“让平襄郡主赶去秦淮照顾江大人。”
“这……”文青讶然,小心道:“平襄郡主未必肯去。”
“不去也得去,江知宜死了,她就得守望门寡。”明姝道。
文青领命,立即教人去郡主府传话?。
长公主照旧先来,见皇帝眉目间满是焦愁,屏退殿内伺候的?人,走到她身侧,低声道:“这么沉不住气了?,江知宜此行意在试探霍屏的心思,也在争取时间罢了?,秦淮是大魏的土地,住的都是大魏的百姓。朝廷不会放弃,那日你说得很好,战事?虽要紧,可也要顾及百姓。明姝,你做到了仁字。”
明姝渐渐地被安抚下?来,也知自己失态了?,言道:“我令平襄去照顾江知宜。”
“陛下?懂得从心出发了。”秦棠溪又是一惊,霍屏若是知晓江知宜身侧多了?一位郡主,衣不解带地照顾,心中若还是有爱,平襄的?存在会比刺她一剑还要疼。
明姝哼哼两声,想起一事?,道:“你输了?。”
“输了?,陛下?的?糖呢?”秦棠溪为安抚她,伸手就去摸她腰间香囊,摸到后,里面仅仅只有些香草。
她故作叹息,明姝却转怒为喜,抱着她的胳膊道:“阿姐,有你真好。”
“是谁还骂我的??”秦棠溪挑眉。
明姝一怔,“我何时骂你了??”
秦棠溪推开她,不悦道:“前日夜里。”
明姝愣了下?,白皙的?肌肤慢慢透着一层红晕,羞赧道:“那是你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