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动作纯熟自?然,就像是曾经做了无数回,体贴中?透着?亲切。
明姝疼得脑袋发懵,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温热的手早就在自?己小?腹上揉了几回,本该疼得厉害,可什么都感觉不到。相?反,还?有几分燥热感。
疼吗
不疼了,就是热罢了。
明姝往后躲了躲,不想那只?手还?是贴了过来,热得她感觉浑身都被火烤了一般。
秦棠溪心系小?姑娘身上的毒,未曾感觉到她的抵触,一面揉一面温声告诉她:“你喝的茶水中?放了毒,好在你只?抿了一口,中?.毒不深,乖乖喝上几贴药就能?将毒解了。”
小?姑娘面色通红,圆润的小?耳朵更是通红通红的,皱眉不知该怎么回答,讷讷地回了一句:“晓得了。”
秦棠溪面上染了难以消散的笑?,目光温和地落在她羞红的脸颊上,恍惚明白什么,小?姑娘也会?害羞了。
知晓她害羞,自?己还?是不想收手,淡淡道:“还?疼吗?”
小?姑娘愁眉苦脸,被子?里的双手几乎搅在了一起,无端中?让自?己更加燥热,无数次想按住那只?手偏偏又?不敢触碰,踌躇不安的时候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心口处的燥热散了,她微仰着?脸看向端庄的女子?:“殿下,可曾找到凶手?”
“在找了。”秦棠溪目光中?掺杂了几分无奈,起身给她掖好被角,“安心养着?,外?面的事不需你担忧。”
明姝怔忪,长公主还?是那么温柔,办事周全。她凝望着?女子?离开的背影,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秦棠溪离开卧房后,安太妃就同秦见晗一道来了。
三人去了暖阁说话,平儿奉茶后就小?心觑了一眼安太妃的神色,祈祷她别找殿下的麻烦。
暖阁里暖和,门开着?也不感觉凉,热茶捧在手中?就感觉到阵阵暖意。
安太妃素来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坐下后就先说话:“望江楼是怎么回事,明姝替你挡了?”
“算是。”秦棠溪言辞冰冷,余光依旧缓缓地落在秦见晗的身上,“你从何处来的?”
秦见晗被她的疾言厉色吓得面色发白,安太妃皱了眉眼,“问话就问话,你那么凶做甚?”
秦棠溪黛眉冷硬,丝毫未将安太妃的话放在心里,懒散地将身子?靠在坐榻上,似想起什么事情?般徐徐开口:“你早已及笄,按理该会?胡家。你的叔父祖母犹在,成亲出嫁该从胡家走。”
一番话无疑是想将秦见晗踢出公主府。
安太妃也是精明之人,听出话音不对,果断地不会?插话。秦见晗脸色白得若秋晨寒霜,忙从座位上起身朝着?长公主叩首:“姨母,我在公主府长大,与胡家的人关系并不密切,倘若我直接回去,他们、他们对我会?抵触。”
“抵触什么,你是陛下封的郡主,身份尊贵,怕了这些人不成?秦见晗,我欠你母亲的,这些年也慢慢偿还?,若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秦棠溪缓缓地将白瓷茶盏放下,眼中?映着?外?间?的春日碧空,慢慢地凝结一抹美好的光色。
秦见晗心中?作呕,对赵澜更是憎恨厌恶到了极致,强迫逼自?己掉了两滴眼泪水,哭道:“姨母可还?是因为赵澜的事情?怨怪于我,她自?己想走,我没有办法阻拦。人心都是一样的,她心存愧疚,不愿留在京城是她的想法。您若真心关心她……”
“闭嘴。”
秦棠溪拍案而起,怒斥着?眼前?的少女,眸光灼灼,“她是死是生?,孤比你清楚。你若还?有三分良心,你便说出葬身之地。”
长公主的威仪让人不敢仰视,就连见惯她伏低做小?的母亲安太妃也略微惊愕,但她识趣地没有说话。秦见晗口中?的赵澜显然是平儿口中?提及长公主喜爱之人。
难不成真的不在了?
听了一番对话后,她才起身说和:“棠溪,人是你养大的,亦是你亲手教出来的,善与恶由你自?己评判,但有一点。自?己爱护的人自?己都护不住,先问己再?问人。但同样有一点,长公主府不留大恶之人。”
四两拨千斤的话让暖阁内的气氛骤降,秦见晗不明白太妃的话,只?当为自?己说情?,忙附和说道:“姨母,赵澜的错是她自?己造的,信国公府的案子?是铁板钉钉,难以更改。”
安太妃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看向秦棠溪,扶额不再?说话。
果然,够蠢的。
秦棠溪冷冷地望了一眼,抬脚便走,余光都不愿看向地上的人。
安太妃手中?的茶凉了,唤来婢女去换新的,淡淡地看向秦见晗:“听闻你与侍中?府上定亲了,不愿意嫁过去。你若好好听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改了亲事,想嫁谁都可以。”
秦见晗浑身一震,不确信地看向安太妃:“太妃,您的意思是?”
“赵澜怎么死的,我不管,只?需告诉我葬身之地,其他的随你心愿。”
“您、您……”秦见晗欲言又?止,手心掐出深深的印记来。安太妃的话,姨母是肯定会?听的,但是,安太妃骗她又?该怎么办。
少女犹豫不定,眸色闪烁,想答应又?怕会?被骗。简而言之,想吃热豆腐,又?怕豆腐烫嘴。
安太妃笑?了,随口点拨道:“你家姨母心系赵澜,你大可捏着?这个把柄,但是也只?有这么一个把柄。用完以后就会?与长公主府断了关系,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简单几句话将秦见晗的心戳的清清楚楚,秦见晗也顿时安静下来。
婢女在这个时候换了新茶过来,安太妃端起来吹了吹,道:“要想解除婚约嫁给自?己想嫁的人还?是继续留在公主府被你姨母厌弃,随你自?己。不过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下次我就不会?操心了。”
“太妃,我答应您。”秦见晗动心了。
安太妃很满意地笑?了笑?,道:“听闻你与陛下关系很好,想成为宫妃?或者你姨母出把力,后位也是可以。但太后与荣昌侯未必会?答应,宫妃倒是可以。”
简单几句话将面前?的情?势都分析得很清楚,不是我不帮你成为皇后,而是困难太多。
秦见晗眉眼松动,心口更是激动不已,将事情?快速想了一遍后就回答:“见晗不敢奢望后位。”
安太妃垂眸,“好,明日我进宫一趟问问太后的意思。”
秦见晗喜不自?禁,对着?安太妃就叩首感谢:“谢太妃。”
安太妃将茶盏放下,谢我?到时别哭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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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缓缓落下后,光色就变得暗淡,廊下灯火也被点燃了。
婢女将熬好的药送进卧房,明姝睡得昏昏沉沉,余毒未清,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脸色在灯火的映射下依旧惨白无神。
长公主坐在窗下,起身走近后令婢女将药放在几上,自?己俯身拍了拍明姝:“明姝、明姝。”
唤了四五遍并无回应,她只?好让婢女将药先端走,等人醒了再?送来。
案牍上堆积不少公文,她□□去处理,抬眸却见母亲走来。
安太妃几日将公主府摸了清楚,见到卧房的灯火还?在亮着?,不知不觉间?就走了进来。平儿不敢拦她,躲在她身后朝着?殿下眨眼睛。
秦棠溪放下公文,扶着?母亲在一侧坐下,“您怎地过来了。”
“好奇你为何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卧房里,前?几日还?听说你对赵澜念念不忘,今日转头就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安太妃目光落在榻前?的屏风上。
明亮的声音吵醒了榻上的人,明姝睁开眼睛,迷惑不清时听到长公主的声音。
“她于我有恩罢了。”
安太妃睨她一眼,“你何时变得这般重情?义,以你今时的地位,将人赎出来就成,何苦自?己亲自?照顾。”
“我若赎她,她的父母必会?找上门将她接走。她明确表态,不愿回家。”
长公主的声音冷得很,没有多少温度,听到明姝往被子?里躲了躲。
“这些都是你的事情?,我也不愿管你。朝政我也不明白,但人在悬崖上该有决断就得果断,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活不了多少年。你既做了开端就的往下做,不然白担了名声还?落得身败名裂的地步。”
“母亲,女儿不会?废帝自?立的。”
明姝伸长了耳朵去听,母女的对话有些古怪,让人听不明白。
屏风外?的安太妃显然冷了脸色,手在袖口中?捏了捏,打人的冲动强压了下来,道:“那是你自?己的事,太后与我说了很都,摄政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该放手就放手,小?皇帝性子?不好,你将她惹毛了,死后都能?挖出你的尸骨鞭尸。”
鞭尸……明姝一颤。
秦棠溪没有什么神色变化,脊背挺直,裙摆逶迤落地,长身玉立在屏风后,神色中?带着?冷漠。
她这般应对气得安太妃眼睛朝上看了看,桀骜不驯是真话,听不懂人话更是真话,气得直爬了手畔的案几:“秦棠溪。”
秦棠溪抬了眼眸,道:“母亲,声音小?些。”
明姝还?在屋里安睡。
听了这么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安太妃到口的话又?被迫咽了下去,十年不见,性子?愈发古怪,难怪自?己养大的小?姑娘还?能?喜欢旁人去。
换作是我,我也不要这么一座菩萨。
“过几日我会?回道观,你好自?为之。”
“母亲回京不易,不如多住些时日。”
“不必了,和你在一起容易活不久。”安太妃起身就离开了卧房。
明姝躲着?被子?里笑?了笑?,太妃生?气了,殿下当真不懂她的心思。
笑?过一阵后,外?间?就没了声音,她悄悄地探出头,屏风后的人影不见了,她将被子?往下拉了拉,陡然见到一抹阴影。
“偷听?”秦棠溪垂眸凝视着?调皮的小?姑娘,语气沉沉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让外?间?等候出婢女去取药。
明姝心虚,好心告诉她:“太妃要走,是因为你没有哄哄她,她都是为你好。”
秦棠溪不为所动,“你怎地知晓得那么清楚。”
明姝来了精神,托腮凝望着?面前?高贵的女子?,细细给她分析道:“深夜来看你,肯定是想你。你冷言冷语就是等于在伤她的心,您应该好言好语才对。”
“你肚子?不疼了吗?”秦棠溪垂下眼睑,戳戳她白皙的小?脸,道:“大人的事情?你听着?就好。”
明姝只?得乖乖地闭上嘴巴,或许安太妃伤了殿下的心,殿下才会?对她这么冷淡,她想了想,认真地告诉殿下:“母女没有隔夜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