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出门不易,黑灯瞎火,纵使有灯火照明,马车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到了城门下的时候,守门将士直接将一行人拦住,“城门已关,不可出城。”
平儿骑在马上撇撇嘴,从腰间扯下镇国长公主府的腰牌递过去:“我奉长公主之令,出城有要事去办。”
“那也不行,没有陛下旨意就是不成。”
“愚笨。”平儿干骂了一句,策马走到车窗外,“主子,他不给我颜面。”
“你要什么颜面,给你根鸡毛你能当令箭。你将他唤来,便说我在车内。”秦棠溪掀开车帘,灰暗的烛火下露出一张白皙清冷的面孔。
平儿哼了一声,拽着那人就走来:“长公主亲临,你速开城门,不然扒了你的衣服。”
“拔了了衣裳,你就得嫁人家。”明姝忍不住地笑话一声。
秦棠溪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反对那人道:“你将城门打开半边就可,孤天亮就回。”
守门将士提着灯笼,将灯火靠近车窗,见到那张冷艳丽的面孔后吓得一颤,“臣立即开门,殿下稍候。”
平儿朝着那人吐了口唾沫:“拿我不当人。”
车内的明姝差点就笑出了声,隔着这么多日子,平儿大咧咧的性子还是未曾改变过,单纯而不失聪明。
隔着外间朦胧的光色,看清了长公主眼中深黑,大海无波,潮浪翻腾,隐于海底。
城门打开后,马车哒哒继续前进,车帘外的平儿唠唠叨叨,“主子,你这个时候去哪里,黑灯瞎火怪渗人的。”
明姝闻声转身去看长公主,心中始终有些疑惑,长公主为何对她上心?
“殿下,那人对您很重要吗?”
声音怯弱,听得人心口一颤,秦棠溪不闻,甚至一字不回。
黑暗中马车车轮转动得骨碌骨碌作响,车轴压过地面后的声音随着路程而渐渐变大,离开洛阳城两里地的时候,风声呼呼作响,魑魅魍魉,无端听着心口发慌。
平儿唠叨的声音也没有了,一行人静静赶路,快到两更的时候,马车停下。
平儿在外惊呼:“这是郡主的别院。”
秦棠溪猛地睁开眼睛,藏在袖口里的手微微发颤,明姝装作不知道,掀开车帘对外看了一眼,道:“就是这里。”
“那你可知葬在何处?”秦棠溪努力维持自己往日的威仪,声音更是平淡无痕。
明姝抓着车帘的手更是微微发抖,“我也不知,但是应该据此不远。”
“此地空阔无人,靠近百姓的田庄,你说的不远是哪里?”
长公主的声音太冷,就像是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听得人心口发颤。
明姝害怕,不敢指出明路,“我确实不知,那日是几个婆子抬着出去的,您也知晓,我们帮工的哪里能随便关注主人家的事情。”
“平儿。”秦棠地猛地提高声音。
“来了来了。”平儿从马上翻身跳下来,忙凑近长公主:“将别院里的人都抓起来问一遍,问清、问清葬身之地。”
平儿不知她说的是何人,嘴快道:“指不定挫骨扬灰就没有葬身之地了。”
“去问。”秦棠溪双眸定神,耳畔响起那句话:“如果死了呢?”
平儿被凌厉的语气吓得心口一跳,忙去敲开院门。
敲了半晌没有人回话,她冲着侍卫喊话:“给我踢开。”
两名侍卫上前合力踹开了院门,哐当一声,院子里就冲出来两人,见到举着火把的一行人后吓得腿抖,平儿推开侍卫上前:“镇国长公主府的人,你们让开。”
“原来是公主府,您吓我一跳。”
平儿哼哼两声,吩咐侍卫进去点灯,自己扶着长公主走下来,“殿下,您要找谁啊?”
秦棠溪不言语,月下的身影透着几许凄楚,修长如玉,光风霁月。
明姝缓缓地走下马车,见到那抹背影后,心里涌起无尽的愧疚,殿下待她如亲女,她却这么利用。
是她不择手段。
“明姝,你指出照顾她的人。”秦棠溪回首招呼明姝近前,领着她一道进去。
廊下走廊的灯火悉数被点燃,照亮了阶前的光色,庭院内站了五六人,交头接耳,不知发生什么事情。
明姝到他们面前一一辨人,最后一一摇首,失望道:“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怎么都不见了。”
平儿咦了一声:“做贼心虚,肯定是这样,遣散之前的奴仆好掩盖自己的犯罪的事情。”
“是吗?”
灯火下的少女蓦然回首,神色中透着几许茫然,秀气的小脸上涌现着纯真。
她这么笨,平儿就感觉自己聪明,扬首道:“那是你笨。”
明姝眨了眨琉璃似的眼睛,半晌才道:“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平儿觉得自己更厉害了,指着他们就问:“你们是不是都是才来的?”
奴仆对视两眼,纷纷点头。
秦棠溪站在灯笼下,光色袭人,一袭霁青色长裙身姿如玉,凝视须臾后才道:“你们谁先来的?”
庭院内静若无声,无人回答。
“都是同一日来的?”秦棠溪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