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步惊鸿脱去官服、摘下幞头,被御前侍卫押送进了京畿府衙的大牢。
京城之中有三座大牢,其中大理寺和刑部的大牢,关押的多为重刑犯。而京畿府衙的大牢,关押的大多为普通的犯人。
当初曹林就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如今圣上只要求将她关进京畿府衙的大牢,是不是意味着,在圣上内心深处,已经选择了原谅她?
自从赵垣当上京畿府衙的府尹,衙门里再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公文,大牢里一共也没几个犯人。
尽管如此,太子爷还是特意让牢头给她准备了一个单间,挑了一个最清净的位置来安顿她。
而且为了方便有人来探视她,牢头几乎不在她的牢房附近出现。
“步将军,得罪了。”
侍卫解下她的枷锁和脚镣,微微躬了下身子。
步惊鸿急忙退开几步,摇了摇头说道:
“小将军言重了,我已被卸去幞头和官服,如今只是一介平民,当不起你的礼。”
小将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定并无外人,之后,他压低声音说道:
“步将军,你的事迹,早就在大庆所有军营中传遍了,你是无数将士心目中的大英雄,我辈将士,皆以你为楷模。只是,林某今日才知,你竟是一名小娘子。
林某身为男子,却不及你英勇,说来当真是惭愧!”
“不敢不敢,小将军谬赞了。”
步惊鸿微微一笑,对着这名小将回了一礼。
她入狱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不过三两日的功夫,便传遍了京城。
百姓们议论纷纷,对此事各有各的说法。
有心怀感恩者言:
“真没想到,步将军竟然是名小娘子,能闯下这番成就,斩杀了数名楼将,便是世间最为优秀的男子也不过如此。”
有不屑一顾者称:
“兵部的征兵官竟老眼昏花到连男女都分不清了?让一名小娘子混入了军中,一待便是数年。简直可笑至极。”
有心思下作之人调笑道:
“当真是分不清男女么?许是这中间有什么猫腻吧,哈哈哈哈。没准他们便是故意放一名小娘子入营,好满足自己某些不可言说之事。”
不过,这等心思龌龊之人,通常还未等他走出茶馆的大门,便已经被官差以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给关入了大牢。
连续逮捕了数十人,街头巷尾关于步惊鸿的谣言便销声匿迹了。即便是想说,他们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胡言。
然而,民间胡言者尚不足为惧,关键还是朝堂之上那些官员们,尤其是以秦相为首的一派。
这些年来因圣上重文抑武,一直以来稳压武将一头。然,五年前步惊鸿横空出世,屡立战功,更被世人吹嘘为天生将星,即便是文官们再想挑出他的错处,亦不得不承认她对大庆所作的贡献。
他们对他的升迁速度私下里虽有满腹牢骚,却不敢当堂提出怨言。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她年纪轻轻便爬到了正三品上的职位。
如今步惊鸿亲手将那么大一个把柄送到了他们的手上,简直让他们笑掉了大牙,一个个铆足了劲试图将她锤到谷底。
“三日前,老臣为了替齐国公澄清民间的传闻,特意唤国公至圣前对峙。
国公当日指天发誓,称与步将军绝非父子关系,还说步将军的身世早已查明,却为何不当场言明,你二人乃亲祖孙的关系呢?
怕是国公有心隐瞒真相,无奈最终纸还是包不住火。
老臣请求圣上,一并治齐国公潘椋一个包庇之罪。”
秦相言之凿凿,目标直指齐国公潘椋。
“呵,未经证实的虚假传闻,却被秦相拿到圣前如同笑话一样讨论,秦相当真是欺我潘家无人吗?”
“圣上,齐国公他在混淆视听,老臣今日所言,与那日的传闻毫无瓜葛。”
“既然无瓜葛,秦相又为何再次在殿上提及此事?难道不是你在混淆视听?试图抹黑老夫的名声。你且看看,你的身边,有多少人正竖起耳朵试图听到与此传闻相关的内容?”
“你!莽夫,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