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错了事情一般,乐霖整个人想要团成一个球,随便一滚,滚到卫玠看不到的地方,自生自灭。
这厮的眼神委实骇人。
“叔宝?”贾芙仿佛可逮到机会一般,立刻数落道,“你可看清这乐霖的面目了吗?昨日还口口声声邀请你共来七夕,如今却要与他人单独一处,这般女子,你还放在心上不成?”
这话算是一颗石头猛然掷入湖中,水花四溅,涟漪层层。
乐霖感觉卫玠的眼神越发的严肃了,她咽了咽口水。
那夜横剑猎杀黑衣人的卫玠又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莫不是他动了杀机?
乐霖握紧手里的绢帕,有些窝囊的想要离去,尴尬在她的心中荡漾开来。
真是该死,怎会在这里巧遇卫玠?
“叔宝,你到现在不信我的话吗?”贾芙仿佛怕卫玠不信一般,急切地说道,“在场的诸位都可以为我证明,你是知道我的,我从不说谎。”
“是吗?”卫玠终是开了口,只是这一开口,让乐霖心瑟缩了一下,仿佛被千年冰块冻结了一般。
这厮当真是怒了。
她百分百肯定。
“你可是信了?”贾芙喜出望外的看着卫玠。
卫玠粲然一笑,慢慢走向乐霖,与她一臂距离停下,“乐家女郎,人前约在下来金谷园还犹言在耳,如今倒是自行前来,怕是爽约之事,做的委实不地道了吧?”
委实不地道了?
他这是暗讽她水性杨花还是说她食言而肥?
“卫公子,妾……”乐霖一时找不到词汇解释。
“乐家女郎,数次拦下在下去路,只为以香玉赠送,说是云胡不喜,原是轻飘,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卫玠的话像是怨念极深,那紧皱的眉头,真的让她看到深闺怨妇的模样。
她感觉后脖颈一阵凉意,这眼神怕是来自王玄的吧?
就知道卫玠和王玄共同出现,两人夹击之下,她体无完肤。
真是该死,她看到王玄的那一刻就该落荒而逃,也好过被人揶揄的如此难受。
“卫公子,妾只是早到一刻,并非爽约之人。”乐霖僵硬着身体,挺起胸膛,掩盖自己的慌乱。
“是吗?不过是早到一刻?”卫玠嘴角的一侧扬起,显然他不信。
若是细究他嘴角的笑容,那里面夹杂了一丝怒意和怨怼。
“正是如此。”乐霖的话并站不住脚。
“在下不知……乐家女郎早到一刻都能如此恰巧的遇到眉子。莫不是,今日是乞巧节,故而一切事情都是在一个巧上?”卫玠咄咄逼人的问道。
这一副模样,又像是吃醋了的丈夫在询问夫人为何负了心。
乐霖当下在心中抹除了这番想法。
不可能,卫玠岂能对她动了心?
梦便是梦,多么凄惨,多么缠绵,都是虚幻。
“对啊,一切倒是巧极了,不是吗?乐家女郎?”王玄唯恐天下不乱的接着话题。
卫玠歪头看向王玄,却见到王玄挑衅一笑,卫玠笑容更炽烈耀目起来。
乐霖掐了掐袖子底下的手,她必须要稳住。
大天广众之中,决不能输,不然乐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
本就是处在谣言的漩涡之中,万万不能走错一步,若是一步错,必然步步错,定会入了玄幽地狱。
“乞巧节,自然处处是巧,只是这巧合还是巧妙,自然仁者见仁。卫公子,妾既然约了你,便是在这门口待你。所谓君子一诺,重若泰山。妾虽是女子,却也是女郎,自然信守诺言。至于王公子……”乐霖看向一旁诚心捣乱的王玄,扬唇带着恭敬有礼的笑容。
她自小的教养,自然是让她学会了优雅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她维持得体的笑容,缓缓说道:“因缘际会见过王公子,因着些许原由生了误会,攒了数日的微词,再次见面自然要澄清。而这又是妾与王公子的龃龉罢了,实则登不得大雅之堂,故而结伴私聊,澄清一二,这也是万万不错的,不是?”
这话落,围观的人们将精力转到了王玄的身上。
窃窃私语之中,尽是王玄与小女子过不去的讥讽。
这一句话威胁了卫玠和王玄,左右两人暗生情愫,若是让世家长辈知道,这俩人怕是要少不得一番斥责和惩戒。
她自信这卫玠和王玄是万不敢多说一句的。
只是失算,从来没有让她错过。
“哦?眉子,你与乐家女郎可有哪般龃龉?为何在下不知?”卫玠疑惑的看向王玄。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我虽不才,却也是琅琊王家之人,怎会跟女郎一般见识?叔宝莫要想多。”王玄跟卫玠一唱一和,将她辛苦营造起来的跌宕起伏尽数压下。
得,千不该,万不该的成了她了,对吗?
“乐家女郎,眉子与你并无龃龉,你这话怕是有些过了。”卫玠带着无奈,仿佛在看孩子胡闹一般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