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暖暖的风,带着他的温柔,熏醉了时光。
他转身,将手放入这清可见底的涮杯盆中,这粉青的茶碗在他的之间来来回回,伴着那洁白修长的指尖,慢条斯理。
他嘴角的笑意仿若春日冰霜笑容,暖阳初来的窝心,又是那般旭阳高挂,秋高气爽的舒心。
这姿态,行云流水,这意境,水墨难描。
而她尽管看痴了去,甚至不记得今夕是何年。
也许,在他让她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已然不规矩了。
跳快一拍,因为他的笑;紧凑一阵,因为他的谦。
她将手放在那灿灿的金锭上,痴痴望着。
时光仿佛就此停住,只留下,一坐一站,对视两人。
也不知是谁先收回眸光,她轻咳一声,却难掩尴尬。
她也真是的,竟然将梦中凄惨忘却了不成?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厮撩人确实是一把好手。
“你陪我这番时日,想必也会口渴。我这烹茶的技艺尚可,不如品一品?”他将粉青茶碗放在对面,为她斟茶,笑意不减,眸中暖色加深。
这暖色烘热了她周围的温度,熏得她两颊更显润红。
想要后退,却听他轻叹一声,“莫非这金锭还不足以让你陪我品杯茶?我愿赌服输,难道乐家女郎不敢相对而坐?”
他这是何意?非要她坐下陪他喝茶?
“若是乐家女郎当真不接受我的这般退让,这金锭倒是可以……”他顿了顿,那红口白牙竟说出让她恼了的话语,“再比试一次即刻。只是这是输是赢,怕是要听天由命了。”
他这是瞧不起她的本事吗?
她好想霸气十足的反唇相讥,让她不要瞧不起人。
可是她却不敢说。
全是技不如人,毫无办法。
谁让她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处处落了下风。
自然不敢轻易冒险。
这到手的金子,可将她的医馆养上几年,她为了自己医馆的人也要付出一些不是?
自我安慰一边,缓过劲来。
她到底是商女,自然懂得识相二字。
“卫公子如此盛情,妾却之不恭。”她拿起茶杯的水,才入口,脸都变了。
这茶怎的这般苦?
她抬起头,却见他的脸上已不是温润暖笑,取而代之的是那得逞之笑。
他这是报复她?
“为何这般苦?”她很想说句,你是否故意?可她还是斟酌了用词。
“这莲心最苦,却也清热解燥,最是适合仲夏品尝。乐家女郎,你也是医者,该知道这夏日当要解热。”他拍了拍手,一排小厮抬来一个铜制鼎。
这是冰鉴?!
“此刻,乐家女郎,你不觉得这心口清澈,甚是爽利?”他歪着头,故作关心。
这笑容越发的灿烂。
看来即便输给她,也要讨些利息。
这人,真是小气而又不肯吃亏。
“这冰鉴来的甚是时候,冰凉透心,自是爽利。”她并不想顺着他的话茬说下去。
本想着带着金锭走人,却不曾想见到那日待她入园的小厮——九堡。
“公子……不好了……这王家、裴家公子携伴而来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来这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厮极为慌张的说着。
乐霖心下一乐,有人来看这厮狼狈模样了吗?
卫玠一直将自己比作神人,若是在他家公子面前失了脸面,怕是要呕出些血来吧?
“哦?是吗?”卫玠不紧不慢的拨弄着冰鉴里的水果,“乐家女郎,我这肿怕是也好了大半,你可知有何物,顷刻之间,去了我这尚存微恙?”
他抬起眼,眼睛带着认真。
她当下心思一动,眼转一圈,坏心突起,“其实要去掉你这剩余的肿也不是不能。不过要你忍人所不能忍罢了。”
“是何法?”他挑了挑眉,不为所动。
她故意指着冰鉴里面的西瓜说道:“西瓜白瓤最是清热解毒,若是切成片,点上薄荷油,弹指间,肿物全无。只是这痛……”
她还未说完,卫玠便是拿起桌上的小刀,亲自切开西瓜,快速的切着西瓜,七堡连忙递来布帕,他擦拭刀身。挑选一个还算入眼的西瓜,犹如庖丁解牛的刀法,片刻功夫,已然西瓜白瓤薄如蝉翼,数十片已然出现在一旁小盘上。
他捏起一片伸出手来,“薄荷油。”
他当真信了?
她心中的欢乐越来越深,连忙递过去瓷瓶,他均匀涂抹在西瓜白瓤上,放在鼻尖嗅了嗅,还算满意自己的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