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鲲和谢裒再次对视一眼,也罢,那就等等看吧。
与此同时,王导的府邸内,此时王导拨弄着手里的念珠,郗鉴饮下一杯热茶,放下茶的瞬间,眼中有了清明。
“王公……这次见温峤,当真要给庾亮机会吗?”郗鉴的问话像是抓住了王导心智,他停下拨弄念珠,抬起头看向郗鉴。
“道徽,温峤入建康的第一天,你也看到了他拿着的东西,不是吗?”王导含笑说着一个事实。
温峤拿着刘琨的手书来到建康,参拜陛下后,第一个拜谒的不是王敦,不是王导,反而是王濬的侄子王聿。
王聿多次辞官不就,温峤跟王聿又无亲戚关系,这件事让王导和王敦起疑。
当年王导申请将乞活贼御赐为乞活军,他是乞活军的恩人,乞活军头领郗鉴,自然对王导更亲切一点。
而王导如今与王敦争夺琅琊王家组长之外,所需要军力做外援,也因此接受了郗鉴的投靠。
“我不明白,刘琨为什么给王聿写信。”郗鉴满心都是疑惑。
“王聿和裴宪是表兄弟,刘琨与此二人并未有交情,但刘琨嘱咐温峤不去见尚书裴宪,却去见白丁王聿,着实蹊跷。”王导也跟着皱起眉。
“王公……温峤见的第二人可是周顗。我总觉得这里面……”郗鉴踌躇的看着王导,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你想说的。”王导鼓励道。
“王公,那周顗是王聿的表叔,温峤不先去见做叔叔的,反而先见做侄子的。这不符合常理啊……所以我很纳闷。”郗鉴的话提醒了王导。
是啊,王聿承袭嫡母常山公主爵位封敏阳侯,那常山公主可是司马昭的女儿!犹记得司马昭偏爱常山公主,当年,为了给常山公主寻觅好夫婿,可是煞费周章。
王导拨弄了一下念珠,眼眸淡淡,思绪飘回王聿的父亲王济迎娶常山公主的那一年。
那一年,王导听老人讲过,王济为了做驸马爷,专门找自己的表兄周顗配合自己,演了一出“风.流才子遇佳人”的美谈,可是常山公主天生双目失明,王济别无他法,只得让周顗配合他做了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戏码。
传言,常山公主与王济关系冷淡,大致就是知道当时作曲者非王济,而是周顗。
但谁也不能说,常山公主会不会将司马昭留给自己的财富转交给王聿和“知音”周顗。
“王公,陛下召见我和周顗,专门问我和周顗才能之事……莫不也是因为温峤见王聿和周顗的事情?”郗鉴将自己所有不安的地方和盘托出。
“陛下确实说你们是潘文乐旨……”王导点了点头。
“王公,您也知道,潘岳和乐广的下场……也知道当时他们的立场。陛下再说我和周顗,谁是乐广暗助成都王司马颖,谁又是潘岳明助贾南风呢?这句话说的我是胆战心惊。”郗鉴说出自己的心惊之处。
“所以你来我的府上。”王导扬唇浅笑,“不就是想明白陛下的意思?”
“王公……莫非处仲真的想要?”郗鉴意有所指的说着王敦,“扶持琅琊王?”
“那就要看看你和周顗,谁愿意做潘岳,谁愿意做乐广了。”王导不予回答。
“前段时间,处仲的谋士也曾跟我说过乐广的旧事,似乎也是想试探我是否是下一个乐广。”郗鉴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怎么突然,大家都提起乐广了呢?”
“大事明朗之前,大家都认为乐广是司马颖的助力,尘埃落定之后,大家才明白乐广一心为大晋。可是这个中委屈,唯有乐广自己明白。可是你扛得住委屈,又是否守得住初心呢?没人知道,自然都想问问。”王导算是给郗鉴一条明路了。
“也许,温峤就是个试金石,让我和周顗展现出谁是潘岳,谁是乐广吗?”郗鉴算是找到问题的根源了,“又或者……太子与琅琊王新一轮的竞争,谁是支持太子的,谁是支持陛下最疼爱的琅琊王的?”
“既然大家都知道庾亮是太子的大舅哥,处仲又是支持琅琊王的……那么……温峤作为刘琨的信使,久驻在谁家……就代表刘琨支持谁……”王导笑着看向郗鉴,“你明白吗?”
“也就是说,刘琨支持谁,谁胜算就大……而我和周顗是还未站队的人……所以我们也要选边站?”郗鉴总算明白了。
“好在……明天琅琊王家的青年才俊都去你这宴席……我也准了你择婿的意图。”王导歪头看向郗鉴,“既然是我琅琊王家的外戚,自然你可以迟一点做出选择。”
“王公所言甚是……所言甚是……得亏王公照拂,才有我的喘息之地。”郗鉴站了起来,接过婢女的茶壶,给王导续上茶,“王公请喝茶。”
“道徽啊……”王导抬眸看向郗鉴,“只是你……可有特别相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