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见微真的惊讶了,去过这么多次小世界,顶替无数人的身份,这些年下来她也不是没有被人发现不对,但她才刚见?到荆丹晚不过几个小时,说的话也才这么一点,荆丹晚却敏锐地发现她不是张红云,可见她到底聪慧到什么地步了。
荆丹晚不是怀疑她的身份,而是非常确定她不是张红云。
见?许见微不说话,荆丹晚的神色更加绝望,“我娘呢?你把我娘怎么样了?”
许见微看着荆丹晚,神情温和,“是你娘让我过来的。”
她觉得她要是不解释的话,荆丹晚能吓死自己。
荆大宝没死的时候荆丹晚和荆丹舟日子过得无?忧无虑,但荆大宝死后,他们着实过了一段糟糕日子,她进梁府的时候已经九岁了,这么大的年纪到梁欣然身边,能迅速爬上大丫鬟的位置,并且情分不浅,就知道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细心如发的人了。
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样的一个女子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时代,那绝对会大放光彩的。
“我娘?那我娘呢?她让你过来,她自己去哪里了?”荆丹晚怔了一下,红着眼睛问。
许见微并没有想过要编故事,她知道自己能编出让无?法怀疑的故事来,但她想着,人家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么就尊重人家的智商吧,实话实说不好吗?
以目前为止荆丹晚给她的感觉,对方绝对不是承受不住真相的人,相反比起自己的谎言,她更加想要知道张红云究竟去了哪里。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荆丹晚直觉她可能要听点神奇的东西了,但是事关张红云,就算心里有些发慌,她也还是坚持听了下去,“还请继续说下去。”
“事实就是上辈子你回到王府不久,你娘就听说你趁着世子爷醉酒的时候爬床了,等你娘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成了世子爷的侍妾了,而女眷和下人不一样,女眷是不能随意出门的,你似乎很不受宠,也不能招家人进去,因此你娘一直没有见?到你,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爬床!我只想着配个小管事,当?正头娘子!”一听许见?微说这话荆丹晚就涨红了脸,太过羞涩让她忽视了许见微口中更加重要的信息。
比如那些是上辈子真实发生?的这一点。
“你娘也不相信,直到你死在王府,她都没有再见?过你。听说你爬床不久,就怀孕了,但是孩子并没有生?下来,就因为一场意外而一尸两命,你娘听了这个消息后就病倒了,你弟弟不久之后出去办事,也出意外马车翻了,他磕到了脑袋,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没气了,你娘接二连三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撑不住打击,撒手人寰。”许见微说这话的时候挺平静的,她这些年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比这还要不公,让人愤怒的都多得很,而且她本体是一把剑,感情真的没有多少。
荆丹晚坐在那里看着桌子走神,手却紧紧地抓着裙摆,恨得牙痒痒。
她不是傻子,从许见?微的描述中很容易就听出了不寻常的东西,她想不管是所谓的醉酒爬床,还是怀孕的时候不小心出意外小产一尸两命,又或者是后来弟弟意外身死,全部都不正常。
这其中肯定有人为的。
她爬床肯定是人为,因为她自己清楚,她根本就不可能会爬床!
她对方锦南没有一点好感,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又怎么可能会爬床,甚至她都不会主动去靠近方锦南,方锦南和梁欣然关系不好,他也几乎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怎么爬床?
好一会儿,她才从许见?微说的事情中缓过来,接着问出了关键问题,“所以我娘呢?”
“你娘没有办法回来,让我进入她的身体,顶替她的存在,保护好你们姐弟两个一世无?忧。”
荆丹晚低着头泣不成声,她其实猜到了,猜到一定是她娘付出了什么代价,眼前这个人才会过来的,否则的话事情大概真的会像眼前这个人说的那样。
她只是一个丫鬟,就算有人想要算计,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尤其假如算计她的人不是下人,而是主子的话,那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逃开。
毕竟,她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梁欣然手里呢。
将内心的悲伤哭出来,荆丹晚擦了擦眼睛,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许见微的话她几乎全部相信了。
其实按照她的性格,对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不应该这么相信的,可是她却本能地意识到,她娘已经不在了,而眼前这个人并没有骗自己。
就算许见微说自己是张红云找过来保护他们姐弟的,荆丹晚也不会完全靠她,对她而言,她娘已经没有了,接下来还是要靠她自己,给自己和还不懂事的弟弟撑起一片天。
归根结底,在她心中许见?微不是她的亲人,她没有办法完全信任她。
“请问,我娘为此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您可别说您只是好心,没有代价什么的,我知道,自古以来都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只是希望我娘亲给的代价能够让小女来承担,这是作为子女该做的事情。”荆丹晚离开椅子,跪到许见?微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她所支付的代价就是由我来接手她的身体,我们是公平交易,你不必担心,我并不是什么黑心商人,只是生存所迫罢了。”许见微真的欣赏荆丹晚,她只有十六岁,可能还有些天真,还没有见?过太多的险恶,可她真的是个非常通透坚强又孝顺聪慧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很难让人讨厌,就算她长得不堪入目许见?微都会欣赏,更何况她虽然不算绝世美人,但绝对是个颜值战胜大部分人的美人了。
“所以,你要带着你弟赎身吗?”
已经明知道继续在王府待下去可能会赔上?一辈子了,许见微本来以为荆丹晚会理智地选择最轻松方便的方法去避免,那就是赎身。
离开恭亲王府那个是非之地,可对方再次让她意外了。
“不,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我。”荆丹晚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怎么做最好,虽然上辈子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发生?,可是这辈子她却为此失去了娘亲,她如果现在就带着弟弟赎身,世子妃不会说什么的,肯定会给这个恩典,但是她想要知道害了自己一家,害了张红云的人到底是谁。
上?辈子张红云后来一直没有见?到荆丹晚,许见微自然就没有办法从张红云的记忆中分析出到底是谁设计的那一切,真相只有荆丹晚能去寻找,而为了这个真相,她并不想早早离开。
她知道如果张红云还在的话一定会说她傻,明知道有危险还以身犯险,一定不会希望她继续回去王府那边的,可在这件事上?荆丹晚却想要坚持一下。
她不想失去了她娘,最后却连到底是谁害的都不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如果这样的话,就算她一辈子都安安稳稳,也不会安心的。
对她而言,这不是年轻不懂事所以犯傻,她需要给自己,给张红云,也给一无?所知的荆丹舟一个交代,即使这个交代什么用都没有。
一切都告诉了荆丹晚,许见微就不会再用张红云对荆丹晚的态度来对她,对于荆丹晚的决定她并不会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提前知道这些,假如真的是方锦南或者是梁欣然等主子想要你去给方锦南当?妾,那么就不会让你赎身,你自己在王府里小心。”
要真的是那样,小心也没什么用啊……
许见微想了想,还是决定成全小姑娘家家的坚持,“我等会儿给你个药,要是真的到了危机时刻,那就把那药捏碎了,那药不伤人,不过是迷药,到时候我会带着你和荆丹舟离开这里,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走正常程序比较好,对你们姐弟以后也更加好。”
“谢谢您,我知道轻重的,不会让娘亲的牺牲白白浪费了,我只要知道所谓的爬床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好。我意外小产,还有舟儿身死,都是由此而来,我不会用自己冒险的。”
荆丹晚拿着许见微给的药很快就离开了庄子,到了马车上?忍不住又哭了一场,对什么都不知道的荆丹舟而言,一切都没有异常,可是她却知道,他们以后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而显然她把一切责任全部推在了设计她和方锦南有了肌肤之亲的那个人身上?。
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总不能最后连自己的仇人都不知道,就算因为对方的身份可能报不了仇,可一定要知道。
有些事情可以糊涂,可有些事情不能糊涂。
驾车的车夫也是梁欣然的陪嫁,父母也在庄子上?,他自己也是过来看望父母的,听到马车里的哭声有些意外,安慰了几句没有用,就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荆丹晚回到自己住的下人房里,把带过来的东西都一一收好,这才拿了一个煮鸡蛋敷眼睛。
她的眼睛到现在都红肿着呢,如果不敷一下的话,等到明天去梁欣然面前,肯定还会肿着。
青玉回来就看到荆丹晚在敷眼睛,那双眼睛红肿得厉害,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心里吓了一跳,“小晚,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张姨出了什么事情吗?”
回去之前还好好的,从庄子回来就哭得眼睛都肿了,这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难道是这段时间她娘生?病了,她担心?
荆丹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轻叹了口气,“唉,我娘昨儿个梦到我爹了,跟我说了梦里爹的模样,最后没忍住,就哭了,我真的想爹了,青玉,你可不要笑?话我呀。”
青玉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笑话你的,我祖母去世了,我也经常想起她来,每次想起来心里都难受,你歇会儿吧,我来给你敷一会儿,要是明天早上还不能恢复,我就跟你换班吧,上?午你先休息,好吧?要不然你这模样去世子妃那里,世子妃原本心情就不好,看到你这模样心情更加不好万一怪罪下来,吃苦头的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