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走在阿斯卡特拉行政区的街道上乌瑟亚正以一种全新的视角观察着这座由商人统治的城市还有那些被悬赏和金钱驱动四处奔波的冒险者、佣兵。
毫无疑问直接从小魔鬼越级式晋升为深狱炼魔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惊喜。
因为当初切断与地狱的联系被制作成卡牌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的力量和外在形态会永远停留在小魔鬼的程度只能靠不断学习和锻炼来获取职业等级才能变得更加强大。
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并且开始挖掘魔鬼血脉中的魔法力量成为了一名低级术士。
可让乌瑟亚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那深不可测的主人居然在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获得了某种类似魔鬼公爵乃至层面领主一样可以对任意魔鬼进行提升和降级的能力。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这种能力究竟是源自于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叫做克尔斯的吟游诗人背后肯定跟地狱势力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自己的主人极有可能是跟对方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至于交易的内容是什么左思不说乌瑟亚也不敢问。
但一夜之间从一个只能躲在幕后玩阴谋诡计的小人物变成可以轻易颠覆一座城市乃至国家的大魔鬼他的内心之中无疑是兴奋的。
如果不是没有得到许可这家伙甚至会从酒馆和旅店内的冒险者、佣兵中随机挑选几个“幸运儿”将其引导至下水道或者城外的森林中测试一下身为地狱最强大魔鬼的力量。
不过现在嘛……
乌瑟亚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先完成主人交给自己的任务比较好。
就这样他带着足以摧毁整个桑比亚农业生产的海量粮食径直来到行政区政府办公大楼的门前。
在向门口的守卫表明身份并出示印章戒指之后马上便被带到了大楼最顶点六人评议会专属的房间。
不过当跨过门槛的瞬间原本坐在椅子上掌握着安姆国家最高权利的六个人其中两个顿时像是受到刺激一样猛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便激活一大堆防护法术。
很显然他们都佩戴了恒定类似【真知术】效果的魔法装备。
因此一眼就看穿了隐藏在变形魔法背后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深狱炼魔。
两个六人评议会成员的异常举动瞬间让另外四个人也下意识察觉到危险迅速站起身做好了战斗准备。
尤其是影贼公会的代表直接往桌子下边一滚整个人便进入潜行状态消失得无可影无踪。
还有一个法师打扮的家伙伸手想要启动桌子上隐藏的魔法警报呼唤蒙面法师和卫兵前来帮忙。
可还没等到他付诸实际行动乌瑟亚便率先单手抚胸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动作鞠了一躬面带微笑的开口说道：“诸位请不必那么紧张我并没有任何恶意仅仅只是遵从主人的命令前来给你们送一份情报和一些东西而已。”
“主人？你的意思是……自己是索斯的仆从？”
一名法师打扮的六人评议会成员用无比惊讶的语气问。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深狱炼魔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只有那些最强大、最顶尖的施法者才有可能成功召唤并支配这种可怕的地狱魔鬼。
“没错！如果我有其他的意图就不会通过这种方式进入这栋建筑了。”
说罢乌瑟亚无视了这些人那充满警惕跟忌惮的眼神把手中拎着的箱子以及揣在怀里的那份调查报告和名单轻轻放在桌子上随后缓慢退至房间的门口。
他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些人类打心底里非常的惧怕自己所以十分“贴心”的预留出了一段足以让对方稍微有点安全感的距离。
但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身为主人的左思明明比自己强大、危险、邪恶不知道多少倍可安姆六人评议会为什么却从没有表现出现在这副紧张样子？
甚至还能跟主人一起商量如何对付像桑比亚这样的潜在敌人以及如何瓜分贸易战胜利之后可以获得的巨大利益。
要知道假如换成恶魔看到凡人如此害怕或许会感到高兴和满足但对于喜欢在“体制内”办事的魔鬼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毕竟越害怕就意味着越警惕越难以被欺骗和利用。
在乌瑟亚看来左思能做到这一点恰恰说明他比自己乃至地狱中绝大部分的魔鬼更善于伪装总是能利用人性中的某些弱点来让对方不知不觉降低警惕性以便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作为安姆的最高权力机构六人评议会无疑是相当谨慎的。
他们先是用侦测魔法反复对调查报告和名单做了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查看上边记载的内容。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得知已经有那么多夺心魔潜伏在阿斯卡特拉并且还暗中渗透了政界、商界、影贼公会掌控着十几个冒险小队和佣兵团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那位家族遭到侵蚀的六人评议会成员立刻猛的敲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的咆哮道：“混蛋！这些该死的章鱼头怎么敢对我我的儿子和女儿下手！我要求立刻动手对整个阿斯卡特拉展开一场大清洗务必要将其连根铲除。”
“别那么激动冷静点。看看这份名单他们已经掌控了太多的资源和力量如果用硬手段的话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跟动荡这对于我们正在蓬勃发展的贸易不利。”另外一名六人评议会成员赶忙劝阻道。
“冷静？这些肮脏的怪物都把手伸进了我的家族！这让我怎么冷静？”
“那我们也不能粗暴的对整个城市展开大清洗那会导致无数商人、贵族和平民因为恐惧而逃离。”
“我也同意这个观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打破阿斯卡特拉目前良好的发展形式而是要保护好这种商业氛围。”
“不如让影贼出手如何？要是把清理潜藏者的行动伪装成公会之间的战争那引起的恐慌就会小很多。”
“拜托！你以为我们影贼公会是什么？像夺心魔这样可以随意控制思维、读取记忆的怪物大部分盗贼和刺客根本应付不来。我觉得应该交给蒙面法师公会处理。”
“交给蒙面法师？别开玩笑了！以他们现在的人手能勉强压制翡翠结社和那些胆大包天的冒险者就已经相当吃力了。”
……
一时之间六人评议会的成员因为内部意见分歧而陷入了争吵。
众所周知安姆的富庶跟繁荣是建立在海量贸易的基础之上。
尤其是左思到来之后先是在耐兰瑟尔群岛上开启了蔗糖、食盐、捕鱼、珍珠养殖、朗姆酒、调味品制造和香料种植等一系列非常赚钱的贸易紧跟着又资助开启通往马兹特克新大陆的安全航线最后又从地球上带来了大量廉价工业品有计划的进行垄断和销售阿斯卡特拉俨然已经成为了费伦大陆上最重要的几个商品集散地之一。
其繁华程度与过去相比简直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看看码头那先后经过三次改造、扩建的停泊位还有港湾附近密密麻麻抛锚停靠的商船就知道现如今的金币之都有多么的热闹。
光是船只停泊、上岸缴纳的费用每天就是一个相当客观的数字更不用提那节节攀升的经营税与商业税。
常住人口也从之前的十万出头暴涨到现在的四十多万俨然有点与卡林港并驾齐驱的意思。
其中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贵族和他们的护卫、随从、水手就占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剩下则是从乡村和其他地方涌入想要来寻找改变命运机会的破产农民、乞丐、工匠、小摊贩、冒险者和佣兵等等。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市政议会都因为突然之间暴涨的人口以及人口增多带来的治安恶化、城内土地和房屋价格的节节攀升感到头疼。
不得已之下只能抽出大量税金从平民和穷人手中购买原本根本值不了几个钱的地皮开始对大桥区、贫民区和码头棚户区的三不管地带进行重新规划。
用从左思那里购买的廉价水泥和砖石建造了大量四层到五层的楼房用来安置那些不是很富裕、但却能够提供劳动力并创造财富的普通家庭。
由于不管是购买还是租赁的价格都非常低廉因此深受底层平民的喜爱。
当然像这种房子自来水系统之类需要花很多钱的玩意就不要想了。
一般都是在楼下空旷的地方建一个大型公用水槽一边连接着贯穿城市的河道另外一边连接下水道中间再放些可以过滤杂质的石块和植物纤维。
虽然在早晚用水高峰时期会略显拥挤但对于之前连个干净饮用水都无法得到只能住在漏风、漏雨棚户内的穷人而言这已经算得上是安姆帝国自成立以来为数不多“善政”了。
就连向来对政府不怎么感冒的苦难之神伊尔玛特教会都在暗地里称赞贪婪的六人评议会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正是因为现在的阿斯卡特拉形式一片大好各大家族和商会的财富也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增加所以站在统治阶级的角度最好是不要有任何大的动作才好。
否则一旦这种欣欣向荣的发展被打断亦或是引发了什么负面效果那损失可就大了。
不得不说商人阶级和资本的短视在这些安姆最高统治者身上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就如同他们当初把赚不到钱反而赔钱的战舰船坞、工人一股脑卖给左思如出一辙。
看着眼前这群为如何在不承受巨大损失的情况下清理掉潜藏者而激烈争论的人类身为魔鬼的乌瑟亚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跟不屑。
因为他非常清楚安姆现如今的繁荣是建立在耐兰瑟尔群岛舰队为其保驾护航的基础之上。
如果有一天左思下令不再为安姆的商船提供保护又或者干脆亲自下场无差别的截获安姆商船。
那么这个国家就会瞬间陷入到巨大的经济危机严重点甚至整个统治体系都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崩溃。
事实上随着在军事和经济上对于左思的双重依赖越来越深六人评议会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悄无声息的控制了。
尤其是以伯纳德及其岳父为首等一众家族的崛起整个安姆正在迅速形成新旧两股势力并存的局面。
其中旧势力自然就是以六人评议为为首长期把持最高权力的老牌家族。
他们牢牢占据着这个国家最富庶的土地以及之前最赚钱的商业路线和行业在数百年时间里积累了惊人的财富与力量。
而新势力则是像伯纳德这样站队成功从左思崛起过程中获取了大量的先机跟好处短时间内如滚雪球一般赚到了不下于前者的庞大财富正虎视眈眈盯着六人评议会可能空出来的位置。
尽管由于经济形势一片大好所有人都能吃到属于自己那份蛋糕因此相互之间的矛盾并不尖锐。
但如果有一天这种局面结束了那么新老两股势力必然会在这片土地上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届时左思只需要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新派系就能轻而易举赢得胜利并且将整个国家收入囊中。
越是细想乌瑟亚就越觉得与主人那看似不经意但实则周密、隐晦且难以被发现的阴谋相比自己还是太过于稚嫩肤浅需要多加学习才能跟上主人的思维更好的为主人服务。
最终经过长达二十分钟的争吵六人评议会才终于做出一个决定。
那就是由蒙面法师公会和影贼各出一部分人秘密组建几只精锐小队再雇佣少数精锐冒险者以尽可能不惊动其他人的方式把这些该死的章鱼头清理掉。
至于炙热之心骑士团圣武士从一开始就被剔除掉了。
他们根本不适合从事这种隐秘活动更不懂的什么叫做适合而至凡事还喜欢较真一个搞不好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等影贼公会的代表拿着刚刚签署的命令离开后剩下五个人这才将目光投向了摆放在桌子上的皮箱。
大概三五秒钟之后作为评议会地位最高、掌握着权力最大的塞尔泽·塞勒姆全特这才开口询问道：“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是粮食足以摧毁桑比亚全国农业生产积极性的粮食。”乌瑟亚面带微笑的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魔法装备？”
另外一名成员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尽管像次元袋之类的空间魔法装备在费伦大陆并不算稀缺很多有法师塔或者红袍巫师租界的城镇都有出售但通常来说里边的空间和总量都不会太大。
至少蒙面法师公会暂时做不出来能像大型仓库群一样一口气容纳上千万吨粮食的魔法物品。
确切地说这已经不能算是魔法物品而更介于一个与半位面相连的小型永久性传送门。
尤其是对于热衷于从事贸易的安姆商人来说这样一个箱子绝对不亚于任何已知的神器。
乌瑟亚微微一笑并没有直接做出回答而是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箱子打开。
瞬间！
在场五个六人评议会的成员都震惊的长大了嘴巴。
只见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密封空间内密密麻麻堆放着一袋袋加工并包装好的雪白面粉、蜕壳大米、磨碎的燕麦和大麦还有颗粒饱满的大豆、鹰嘴豆、蚕豆以及一些被磨碎已经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农作物的金黄色晾干粗颗粒。
不管是品种还是数量都已经达到了费伦大陆原始落后农业根本无法想象的程度。
咕咚！
塞尔泽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这里的粮食有多少？”
乌瑟亚不加思索的回答道：“所有加在一起总计四千万吨。
根据主人的计算包括农奴在内桑比亚全境大概有两百五十万到三百万的人口。
一年的粮食消耗最多不会超过一百八十万吨。
而这里却拥有可以供他们消耗整整二十多年的量。
只要不计成本的进行低价抛售让该国粮食价格始终处在产出远远低于投入的时候那些庄园主就会开始停止种植粮食转而种植其他蔬菜、水果或者干脆养殖家禽、家畜。
到那个时候我们在突然停止供应廉价的粮食甚至是开始高价收购抬高粮食价格整个桑比亚都会陷入一场空前的混乱。
他们的经济结构和社会秩序将会被完全摧毁无数活不下去的农奴跟平民揭竿而起阴谋家和野心家会利用这股力量趁机占领城镇和村庄。
等各地的军阀陷入内战不管是商人还是庄园主都会以极低的价格疯狂抛售自己的产业。
而安姆的商人则可以一边出售高价粮食赚取利润一边收购那些有价值、有潜力的产业。
等把整个桑比亚多年积累的财富以合法的方式劫掠一空后再支持某个听话的军阀击败其他竞争者完成统一。
当战争结束桑比亚从土地到工商业都会被安姆商人完全把持成为了一个表面独立但实际上已经沦为经济殖民地的国家。
再稍微分出一点利益就好像主人喂给狗的肉骨头一样扶持起一批本地的既得利益团体安姆就能将桑比亚牢牢控制在手里并以此为据点在坠星海沿岸扩张势力。”
毫无疑问乌瑟亚描绘的这副宏伟蓝图以及费伦大陆从未上演过直接针对一个国家的大规模贸易战深深震撼了在场的六人评议会。
由于长期从事贸易活动因此这些人非常清楚价格波动对生产可能造成的影响。
尤其是像这种一次性投入四千万吨粮食别说对桑比亚这个只有区区两百五十万到三百万人口的国家就是隔壁拥有一千三四百万人口的科米尔王国都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
什么是大手笔？
什么是以本伤人？
怎样玩一场不流血的残酷资本游戏？
左思用实际行动给这些安姆最高统治者上了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