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向自己问道。
“不不够光这样还不够。”
绮礼拭干因为狂笑流出的泪水摇头道。
“确实——我终于在充满了问号的人生中得到了答案。这是个很大的进展。不过这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只是跳过了解答问题的过程和方法直接得到了答案而已。光是这样我该去怎么承认又能承认些什么呢?”
如果神是万物的造物主那么对于所有灵魂而言快乐才是真理。
但现在一个违背了道德却得到快乐的灵魂真实存在。绮礼也才刚刚相信这个灵魂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这样的话善恶的定义以及真理的所在就产生了矛盾。这一矛盾令人无法忽视。
“推导出这一怪异答案的方程式中应该存在着浅显易懂的理由。不肯定有。那到底是什么呢……我必须问个清楚必须把它找到。哪怕用尽一生我也要去理解。”
疯狂地笑了个够之后微笑仿佛之前狂笑的残渣一般留在了凄厉的脸上。或许今后他会一直保持这样的表情吧。只有接纳了自己与世界的真实并能坦然面对一切的从容微笑。
微笑着环顾四周绮礼开始品味圣杯为他带来的绝美风景。
使整个街区燃起熊熊烈火的黑色泥土的量应该根本不足以和大圣杯中剩余的量相比。当那些泥土被全部释放的时候眼前又究竟会展现出一副怎样的地狱图呢。
是的——它的存在和绮礼一样都是有悖伦理的东西。现在想来在看到那个幻境的时候绮礼心中就有了期待。如果那样的“东西”真的诞生并证明它的存在的话说不定还能推导出与伦理道德无关的其他解释。
“世上所有的恶——”
有些急躁地思考着绮礼吐出了这个名字。
必须再次找到它必须再次亲眼见证它的诞生以及它的存在价值。
——忽然绮礼发现从跃动的火舌的另一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身上被热气煽动的风衣破了数处。沾满了黑色的污迹。那人走起路来就像梦游症患者一样步履不稳彷徨在燃烧的街道上。
他是卫宫切嗣。虽然不清楚事情经过但照现在的样子看来他失去了saber在大火中幸存了下来。
与毫无霸气的脚步不相符的是他四下审视时那可怕的气势仿佛徘徊在灼热地狱中哀号的亡灵。很明显他在寻找着什么为了找那东西甚至不怕葬身火海。
难道他发现自己没能杀死绮礼所以追过来了吗——
正这样想的当口二人的目光交错在了一起。绮礼毫不畏缩地承接了他那空洞的目光。
“那就迎战吧——”
虽然右手和左腿的伤还是老样子但此刻绮礼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他再次回忆起之前战斗分出胜负时的不甘。不还以颜色他是不会罢休的。
但事情并没有如同绮礼意料中的那样发展。仿佛在切嗣眼中绮礼就像是透明的一般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继续四下打量漫无目的地离开了。
“……”
满怀斗志被浇上了一盆冷水回过神来绮礼才发现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苦闷。
卫宫切嗣的神情明显很奇怪他曾经犀利的目光消失了刚才的双眼如同空空的洞穴般没有神采。他那种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定连近在眼前的东西也认不清。所以或许他根本没注意到绮礼注视他的目光吧。
那男人已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不值得再将他当作敌人了。为了拯救他人却招来灾难的切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败者。他一定是在寻找能给自己以些许安慰的幸存者吧。简直愚蠢透顶。就凭他现在的状态很快就会消失在这片火海中。不用再去想了这个人对自己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绮礼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解释道同时他将心中的苦闷撇到了一边。
哪怕真的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哪怕只是一具残骸。
即便如此那个卫宫切嗣居然无视言峰绮礼自行离去了。这一事实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屈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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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一片焦黑。
燃起了一场大火吧。
熟悉的镇子化为废墟看上去简直就像电影里的战场。
黎明之际火势渐渐弱了下来。
原本疯狂的火舌逐渐变小建筑物基本上全都坍塌了。
……身处其中的自己居然能够毫发无伤这实在不可思议。
附近范围内生还的只有自己。
究竟是自己运气太好呢还是因为自己的家被建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呢。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但可以肯定只有自己活下来了。
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得继续活着。我想。
继续呆在这里太危险所以还是走吧。
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像地上的那些人那样化作一堆焦炭。
……但我认为我的内心并不想就那样被烧死。
更是强烈地想要活下去吧。
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希望。
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可思议了我不认为自己还能得救。
不可能得救。
不管怎么做都逃不出这个红色的世界。
凭一个小孩的理解能力这里是绝对的地狱。
于是我倒下了。
不知是因为氧气不足还是摄取氧气的器官不再继续运作。
总之我倒下了凝视着开始阴沉的天空。
身边到处都是被烧得缩成一团的焦黑尸体。
空中乌云密布我知道快要下雨了。
……那就好下雨火就能灭了。
我最后深深吐了一口气看着乌云。
没法呼吸真难受啊。
我代替那些再也说不出这句话的人们坦诚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痛苦着痛苦着活着也受煎熬那么还不如干脆死了来得轻松。
意识朦胧之下我毫无意义地伸出了手。
并不是想要求救。
我只是觉得天真高啊。
最后想到的只有这个念头。
意识快要消失了抬起的手臂啪地落在了地上。
此生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
名为卫宫士郎的少年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