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战场之上残肢断臂遍地。
伴随出击的阴山蕃部牧人老老实实充当起了辅兵的角色打扫战场。
尸首归拢在一起这个天气挖坑埋人太麻烦了。他们分出一部分人手去附近的树林里捡拾枯枝、砍伐枯木打算把尸体全部烧掉。
受伤未死的鞑靼人哭泣求饶。但出击的多为党项人听不懂突厥语直接上去补一刀倒也算痛快。
受伤、倒毙的马匹被就地宰杀马革粗粗处理之后收起来这是军用物资要上缴的。肉可以吃掉这会已经有人在埋锅了辅兵们去附近的河里凿冰取水准备炖煮马肉。
邵嗣武被众星拱月般围在一起满脸笑容。
甚至就连夏三木等大将都过来夸赞了几句。他们都是沙场老将了如何不知怎么回事?
王子射人先射马贼骑摔落马下按理来说确实可能摔死。但你看到地上厚厚的积雪了么?嘿嘿看破不说破。反正邵家大郎今天的表现也不错了十三岁的少年第一次真刀真枪与人拼杀何必过苛呢?
“今日俘斩几何?”兴奋冷却之后邵嗣武问道。
符彦超连找好几人问了一下回来后说道:“斩首三千余俘获怕是上万了牛羊马匹等杂畜不下二十万。”
“没有全逮到?”
“逃跑当然要分好几路了不可能全往一个方向跑。夏都头已经遣人搜索追击了可能还有斩获。”
“阴山鞑靼算是完了吧?”
“应是完了。”符彦超说道:“主力在阴山一带崩了。诺真水以及咱们脚下这片除了少数留守的精壮都是老弱残兵罢了。阿布思玩的这一手算是玩砸了。”
“那边是什么人?”邵嗣武突然指着一群被送上马车的妇孺问道。
“阿布思的可敦、阏氏和女儿按照草原规矩都是大王的女奴任凭大王发落。”
邵嗣武点了点头。就像鹃娘李仁美之女理论上也是父亲的女奴战利品但被收作义女由王媵裴氏抚养。
“这场仗算是大胜了吧?”邵嗣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打仗这么容易的?
“应是大胜了。”符彦超笑道:“我听人说草原上的战争就这样快如闪电。他们甚少修城池一旦被人攻破牙帐分散在各地的部落头人来不及反应战事就已经结束了。如果没人站出来收拢余烬那么这个部落就灭亡了头人们会另择新主部众、牛羊也归新征服者。这就是规矩所有人都认千百年来一直如此与中原大不一样。”
“异域风俗果不一样。”邵嗣武叹道:“阿爷征战多年如此丰功伟绩可真是了不得。”
“谁说不是呢。”符彦超道:“我父亦时常说当年大王愿意花几百匹马从李罕之那里赎人打那会起命就卖给大王了。如今看来没跟错人大王有入主天下的迹象。”
邵嗣武沉默了一下突然道:“符大郎今日杀贼两人我看得清清楚楚。父王最喜勇士也最喜欢奖掖后进。我会和父亲说的不会昧了你的功劳。”
符彦超一时吃不准邵嗣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刻喜滋滋地说道:“谢王子。”
邵嗣武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第一次上战场他感觉还有很多不足。本来可以更省力地杀了那个人的以他多年来苦练的箭术完全没有问题。但事到临头犹豫了不自信了唉!
而且似乎没有分配好体力。心情大起大落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消耗了太多精力搞得现在开始疲累了。
他突然想到若是一个新卒初次上阵没有那么多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勇士贴身保护他会不会第一次就死了?
联想到父亲早年以队头之身拼杀突然之间就觉得很不容易。
创业难守业也难。儿子无能只能让老父仰天长叹。
父亲曾说过他第一次从阿娘手里抱起自己时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能让父亲失望!有些事情坐在家里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必须亲身经历才会有更深一层的感悟。
诫之!勉之!
马肉很快煮好了。符彦超端了一碗肉过来外加两张饼子。
邵嗣武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与军士们一样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战阵之上谁也不比谁高贵。刀枪无眼若是还摆谱锦衣玉食让军士们心中不喜关键时候谁来救你?